可是權明澤說不清為什么，只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甩開她的手，跑了。
她也不追，只是眼含笑意地看著他跑走。
權明澤忍著半天沒吃飯，第二天去上學時，他反復糾結很久，實在忍不住肚子里的餓意，如以往那樣去超市里拿了不少東西。
其實他做的事情差不多，可是他背著書包經過收銀臺時，心臟卻控制不住怦怦怦地跳動。
這次，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偷東西。
權明澤攥著校服衣角，偷偷往收銀臺超市老板那兒看了一眼，卻只看到他不屑鄙夷的眼神。他臉轟得一下子燙起來，小跑著出了超市。
外面有同學在嘲笑他——
“權明澤又偷東西了！”
“媽咪你快看，他就是那個小偷。”
權明澤已經不會像一開始那樣感到委屈和難為情了，他只是攥緊衣服——這些偷來的東西，他會記下賬，以后一一還給老板的。
他從書包里拿出面包，大口大口吞咽著。
他已經很餓了。
權明澤以為他以后的學生生涯就會這樣過去，只要他再忍忍，等他成年了，就可以離開這個家。
只是同學們變本加厲，一開始只是丟了什么東西以后，就往他頭上猜。后來他們丟了什么東西，就會來他書包和抽屜里亂翻。
有一次他們翻出楊院長給權明澤縫制的布偶娃娃，說丑，還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是權明澤第一次爆發，他推搡了那個扔布偶的男同學，換來的是幾個男同學的圍毆……沒有人天生擅長打架。
即便如此，事后幾個男同學的家長還是找到了學校。
他們跟幾個男同學，還有權明澤待在老師辦公室里，鬧騰得如同菜市場——
“我兒子的東西被偷了，還反被小偷打傷，我希望他能夠向我兒子道歉。”
“我聽說這孩子偷竊不是一兩次的事情了？老師，像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調離這個班級。我很擔心我的孩子會跟著他學壞。”
“我贊同孫同學家長的看法。”
權母也來了，先是微笑著跟眾人道歉，然后讓權明澤給他們道歉。
“我沒偷他的東西。”權明澤道：“是他先翻我的東西，把我的玩偶扔到垃圾桶里。他們有錯在先，該道歉的也是他們。”
他說得決絕，而權母只是一臉無奈道：“你不道歉，難道想讓我說你撒謊、盜竊、斗毆，把這些事情告訴你院長奶奶，讓他把你接回去嗎？”
權明澤和上一次一樣，萎了。
他按照他們的意思，九十度鞠躬，跟他們挨個道歉。
這件事過后，權明澤不想再做一個孩子了，反正他做一個好孩子、好學生，也沒人相信，他們只會不斷地往他身上潑臟水。
誰欺負他，他揍誰，誰惹他不高興，他揍誰。
請家長，他無所謂；讓他道歉，于他來說，也成了張張嘴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反而那些請家長、告老師的人，但凡他們跟老師還有家長說一次，權明澤就打他們一次，直到把他們打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