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瑯一死,雖然傷心了一瞬,但是,也像是卸下了一個包袱。他長長地嘆一口氣:“這大喜的日子,清瑯這是故意給添堵啊。這事兒先瞞著,不要告訴麒王爺和清歡知道,讓人先好生將她裝殮了,尋幾位得道高人替她超度一番。過了今日,再通知麒王府,操辦后事。”今兒,是麒王爺與清歡大婚的日子。這噩耗還是暫時瞞著,免得兩人堵心。冷清鶴與楚若兮今日起了一個大早,就開始張羅,命人灑掃清塵,往門首張貼喜字,掛紅綢緞帶。慕容麒提前交代過,要給清歡一個驚喜,讓他臨近大喜之日時將請歡接來相府小住,麒王府也好張羅喜事。可是相府這里,就要不顯山不露水,沒有露出絲毫破綻。所以,就連大紅燈籠都要今日晨起剛剛挑起來。忙得冷清鶴暈頭轉向,壓根就無暇顧及冷清瑯一事。冷清驕默了默,向著冷相請求道:“要不,讓我去送二姐最后一程吧?”冷相瞅著面前的冷清驕,有點猶豫。原本胖墩墩的孩子像抽穗一般長高了個頭,高高壯壯,臉上也有棱有角。不過,他的性情卻有了極大的變化,不像小時候那樣囂張跋扈,相反,性子沉穩,內斂,成熟的可怕。尤其是進了刑部之后,冷相原本就是見他無心讀書,想讓他跟著跑腿打雜,長點見識,免得留在府里不學無術。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可他說話做事一板一眼,有些超乎于他這個年紀的老練與精明。跟在一堆老氣橫秋的老油條身后,學得一身權術,如魚得水。同僚都說,前途不可限量。冷相望著冷清驕,心里滋味不好受。這原本是個千嬌百寵的孩子,何其張揚,現如今金氏被發配,冷清瑯身死,這孩子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試著勸解,輕輕地拍拍冷清驕的肩膀:“你姐姐走了也好,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冷清驕低垂著頭,掩藏自己眸子里的表情,低低地說:“父親所言極是,孩兒也是這樣想的。”“這件事情,怪不得你大姐,是你二姐她咎由自取。”冷清驕袖子里的手緊緊地蜷縮起來,卻揚起臉,對著冷相笑笑:“父親不用多言,清驕明白事理,不怪大姐。”冷相欣慰極了:“你知道就好,為父就是擔心,你與金二來往得那么密切,會聽信他們胡說八道。”“怎么會呢?”冷清驕一口否認:“上次方品之一案,金二表哥也受了牽連,好不容易自由,他也不敢再生事端,也從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什么是非。”冷相就不知道再勸什么。冷清歡剛剛返回長安,冷清瑯就選擇這樣決絕地赴死。尤其是墓碑上留下的那八個大字,滿是痛恨與不甘,彰顯著對冷清歡的徹骨恨意。他害怕,冷清驕會受影響。既然清驕已經這樣說,想必心思通透,再加上,他與清瑯好歹也是親姐弟,送最后一程,乃是人之常情,就點頭應下了。“也好,皇家的喜事,我們不能沖撞了。你去送你二姐,等到你大姐喜事辦完,我們再安葬她。”冷清驕勾起唇角,低低地“嗯”了一聲,立即領命去了。冷清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院子里靜悄的,連個動靜也沒有。往常,小云澈起得早,早就開始咋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