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鄙夷地打量我幾眼,道:跟我走吧。
我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幾步,她回頭看我,眼中盡是冷漠:
姓許的真是白疼了你,她為你而死,你卻連問也不問一句。
我麻木地抬起頭,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陳嬤嬤驚訝一下,旋即輕笑:
這會兒倒是裝啞巴,但愿你能裝一輩子。
她領著我到了馬廄旁,那里有座木屋,是府上給馬奴準備的屋子。
陳嬤嬤指著木屋:雖姓許的以命相搏,替你謀生路,但夫人實在不想看見你,往后你就做府里的馬奴,只要不生旁的心思,夫人便能留你一命。
馬廄實在臭氣熏天。
但除了這個,吃穿用度倒是比荒院好上不少。
府里有好幾個馬廄,我所管理的是最小的一個。
平日里沒什么人,我便日日和一匹棕色的小馬駒做伴。
當然,偶爾還是有人來的。
府上有不少小廝們的兒孫。
他們時常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看著我沉默地打水、喂馬,然后朝我扔石子。
小啞巴,你真的不會說話?
那哭呢,會不會發出聲音?
小啞巴,你哭一哭啊,你娘死了,你的嬤嬤也死了,怎么都不見你哭的?
哦,我知道了,他們說這小啞巴生性涼薄,哭不出來的。
后來,他們不知從哪聽了些閑言碎語。
便大著膽子接近我,在我身邊搗亂。
不是踢翻我的東西,就是弄濕我的馬草。
他們欣賞著我狼狽的姿態。
然后哈哈大笑:
她這么慫,怎么可能是老爺的孩子?
就是,我見過大小姐,那么光彩耀人的人,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妹妹呀?
府上的人定是亂說,她可不配和大小姐相提并論!
除此之外,生活倒還過得去。
直到我十二歲時。
某天,陳嬤嬤突然敲開了我的門。
她自上而下,嫌棄地白我一眼,而后轉身道:
大小姐要同太子去西郊賽馬,你將你養的這匹小棕馬送過去。
西郊有個跑馬場。
平日里有不少夫人小姐過來玩。
我到時,周令嬌正被一眾夫人簇擁在內,遙遙瞧著馬場中間。
她快要及笄了,纖細的身段顯出形來,一顰一笑間盡是華貴。
而被她注視的地方,正有個穿黑色騎裝的少年在騎馬。
他身量修長,五官俊美,眉目間滿是富養出的張揚和自信。
我正看得出神。
耳邊冷不丁響起白夫人嫌棄的聲音:怎么是你?
周令嬌順著聲音走過來:娘,是我讓陳嬤嬤叫她送馬來的。
白夫人冷漠的神色頓時初雪消融:馬場不是有馬么,何須麻煩?
周令嬌搖搖頭:這匹小馬駒是父親送的,養了兩年,總歸是要拿出來遛遛。
白夫人便笑:玩一玩便罷了,你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學這些東西做什么?
周令嬌也跟著笑,再沒說話。
我沉默地看著她們。
印象里,白夫人是個狠辣的女人。
她一句話便能要走我娘和徐嬤嬤的性命。
但她對周令嬌卻如此寵愛。
你在想什么?
冷不防地,周令嬌湊近我,低聲問了句。
我驚訝地抬眼,下意識后退兩步。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