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和離,她也已經從陳府中搬出來,一切都板上釘釘,和離一事,就差個手續。
問題就在手續流程上。
不知是陳清泉囑托過,還是效率問題,和離書遲遲沒派下來,懷揣著一絲念想的蘇輕葉,也沒理會這事兒。
再加上陳李氏一直鬧著,勢必要蘇輕葉一分不帶、還倒貼陳府的從陳府離開。
到如今,此事也尚未徹底辦成。
沒想到,會在和離的事情上,能有所轉圜。
“既是如此,倒可以借著和離,和他養外室一事,一并處理。”我腦子轉得飛快。
一個大概的計劃在腦海中生成,具體的細節步驟,還得仔細斟酌一番,務必一擊即中,解決所有問題。
叮囑蘇輕葉照顧自個兒身體,確定沒什么問題后,我和房思妤才從小蘇宅離開。
“回去后,咱們再仔細想想具體處理方式吧。”上馬車前,房思妤深呼一口氣,特意叮囑我。
我自然應下。
這種場景下,我、蘇輕葉和房思妤三人,就應該擰成一條粗繩,共同面對。
馬車剛走出沒多遠,車夫憤怒的聲音響起:“大晚上的,找死呢!忽然就撞出來!”
外邊響起囫圇不清的咕噥聲,聽不真切。
我掀起車窗簾子,往側前方看去,就見一瘦削男子,失魂落魄地低著頭,任由車夫叱罵。
他似乎感覺到什么,忽然抬頭朝車窗看來。
見到他時,我再想落下車窗簾,已經來不及。
許文冕踉蹌著撲到車窗邊,雙手緊緊扒著窗沿,開口時,酒氣撲面而來。
“沒了。”
“什么都沒了。”
“你知道嗎?我和......許明月,徹底鬧掰了。”
許文冕一副受了天大打擊的模樣,神情悲戚又痛苦,眼底彌漫著酸澀。
我有些驚訝。
怎么會?
前世,許文冕成了皇商之子,也始終對許明月抱著念想,把許明月捧得高高的。
現在這種情況,算是正常嗎?
心里有一瞬忐忑,就聽許文冕哽咽著,把話道出:“雞鳴寺的平安符,是假的。”
“她給我請的,是隨意在汴京城內的小攤位上批發來的,她騙了我,她為什么,要騙我......”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許文冕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里:“我從來沒想過,要她付出什么,如果她不說,如果,我不曾發現......”
他渾渾噩噩,聲音都有幾分不清晰:“現在,我總是在想,以前,她跟我說過的話,哪句真,哪句假......”
許文冕這副模樣確實出乎我的意料,許明月在他心里的形象,崩塌得也很突然。
不過,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說那么多,你想表達什么。”我居高臨下地俾睨著許文冕,嘴角扯起譏諷,“是想表示,你很無辜,從頭到尾都是被欺騙,才會做出那些事情嗎?”
“還是,你覺得,在我面前哭一哭,說一說,我就得原諒你,并且安慰你。”
許文冕抬起頭。
那雙如同黑曜石的眼里噙滿淚意和無助,像是被拋棄、孤獨無依的小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