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有些著急。好在,有車子接了她這一單。她催促著司機開快一點,夜里車少,車速控制在沒超的情況下,她花了三十分鐘到醫院。沖進了醫院,她問了值班護士她母親的情況,值班護士說人在手術室。施然又跑到了手術室外面,她坐立難安,不停地在走廊上走動,嘴里念念有詞。這樣的情況她以前也遇到過,雖然每一次都化險為夷了,可還是會害怕。她不知道進去之后,是不是每次都能夠好好的出來。施然著急,但必須要冷靜。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施然屏息,看著手術室的門打開,她沖過去,“醫生,我媽怎么樣了?”“搶救回來了。”醫生看著她說:“她的情況越來越惡劣,每搶救一次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施然深呼吸,她懂。母親的病,能堅持到這么久,確實是很不容易。“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醫生知道這對母女的不容易,但是命運就是如此,都說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施然母親在醫院里這幾年,真的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也不知道施然這么一個瘦弱的女孩子是怎么熬著的。施然握緊了拳頭,聲音輕顫,“沒得治了嗎?”“乳腺癌發現得早,早治療的話是有機會的。只是她拖太久了。就算是切除了乳房,還是沒有抑制住。現在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其他器官,就算是治,那也只是拖時間。”醫生是知道施然母女的情況的,如果治,治不好,錢也會花了,到頭來,人財兩空。當然,作為子女家人,知道最親的人生病了,就算是難治,又怎么可能放棄?“我知道了。”施然只是紅了眼眶,沒有哭,“我現在能見我媽嗎?”“可以。現在已經送到病房了。”“謝謝醫生。”施然給醫生鞠了一躬,然后去了病房。母親做了手術還沒有醒過來,施然就坐在一旁守著。因為前面做化療,母親的頭發早就沒有了,隨時都是戴著帽子。醫生說,她病成這樣完全是拖成這樣的。施然也知道,那個時候母親已經不舒服了,也檢查過,說是切掉的話,還可以活些年頭。可是她不肯。她說,女人怎么可能沒有乳房呢?就算是死,也不能沒有。施然那個時候是不能理解的,可她沒有辦法,因為她沒有錢。再加上母親刻意隱瞞,沒讓她知道。是后來確實是不切不行了,她才知道的。施然知道,她不肯切還是為了姓施的。她覺得切了之后,自己就不是個完整的女人了。要是哪一天姓施的再回來見她,她該怎么面對他啊。施然聽了她的話,當時都想罵她。最后,還是算了。人活著,心里都有一個執念的。姓施的那個負心漢,就是母親的執念。就算是到現在這種地步,她也沒有忘記那個男人。可惜,那個男人恐怕早就忘記有過她這么一個女人了。施然看著瘦得脫了相的母親,以前她覺得母親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現在,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