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他們低聲私語：
“…這才四五歲......”
“急了些......”
“......或許也是好事。”
我垂眸不語。
皇上一般年滿八歲，才入上書房讀書。
之前，只是啟蒙識字。
可如今，十二皇子不過四歲，就連九皇子也才五歲，皇帝確實急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把兩個皇子推上臺前。
我余光一頓，看向不遠處的三皇子。
他笑容自若，笑看著兩個年幼的皇弟，絲毫沒有在意皇帝此言背后的意思。
皇家果然都是人精。
我看向此時臺上。
剛剛皇子和朝臣獻上賀禮，皇帝大喜，尤其喜歡史正思獻上從南洋商人那邊買來的一座千鶴玉象。
這顯然戳中了皇帝的心窩。
面對一眾大臣的討好，史正思故作矜持，又難掩自得。
“史尚書此番是費了不少心思。”
“要說如今對皇帝的忠心耿耿，還有誰能比史尚書更加貼心呢？”
“來來，我們敬史尚書一杯。”
我收回視線，不再關(guān)注那邊。
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不遠處前來參加壽宴的老叟身上。
這次壽宴的規(guī)模極大，那些百歲老者共九百九十九人，湊了個至極之意。
皇子、后妃、百官之后，便是這些百歲老者上前為皇帝祈福。
皇帝面上含笑，看著這些鶴發(fā)雞皮、身形發(fā)顫，打扮得分外喜慶的老者行禮。
“各位老人家請起，你們的心意朕都收到了。”
他舉手示意。
又贏得百官的一陣夸贊。
“皇上以仁德治天下，愛民如子啊......”
“若非如此，這些年來陳國也不會如此安穩(wěn)順遂......”
那些老者顫顫巍巍起身，說著從官吏那邊學(xué)來的討喜話，附和著皇帝。
皇帝今日心情倒是不錯，給他們又另外賞了些如意、壽杖等等。
場面倒是其樂融融。
皇帝掃視一圈，突然看向我：
“裴卿，這次你做得倒是不錯。”
我站起身，謙遜道：“這些百歲老者深沐皇恩，是皇上的恩德，微臣不敢搶功。”
“哈哈哈你倒是會說話的。”
我正想敷衍兩句，就此坐下，誰知史正思突然出聲，應(yīng)和著皇帝的意思夸著我：
“皇上說的是，裴大人今日在戶部兢兢業(yè)業(yè)，眾人皆看在眼中。”
“但是這些老者此次進宮的禮儀、座位、飲食等方面，裴大人做了不少的努力，才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shù)摹！?/p>
他笑看著我，滿眼都是贊許之意。
我眉頭一緊，不解地看向史正思。
他這是要做什么？
就我所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心中暗暗戒備。
他倒是神態(tài)自若，似乎沒有覺得自己哪有問題。
就連戶部里頭，那些一心奉承他的下屬此次都站出來，順勢夸贊我。
“裴大人做事向來兢兢業(yè)業(yè)，嚴謹有度。”
“說得不錯，裴大人對皇上交代的任務(wù)也極其上心......”
我含笑看向他們。
不管這次做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沒想到下一秒，就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呼聲。
我察覺不對勁，瞬間看過去。
神色一變。
——是那群老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