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昭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覺,反正就是很不舒服,張秋陽對他竟然心生防備,她知道他屠宰場一天能掙多少錢嗎?他才看不上她飼養紅腹錦雞的那三瓜倆棗呢。“蔣老板,嘴上為空,落筆為宗。”她笑盈盈地把鋼筆遞過去,上輩子她被人騙慘了,這輩子說什么也不會被別人占便宜了。她收好簽過字的合同,眉眼彎彎地看向男人:“蔣老板,謝謝你,我知道你貴人事多,就不打擾你了。”看著那抹晴藍色的背影緩緩變成一個小黑點,蔣昭煩躁地踹了一腳馬路牙子:“你知道個屁。”他為了跟張秋陽見面,特意把一整天的時間都空出來了,都計劃好了,先帶張秋陽去西餐廳吃飯,然后去看電影,看完電影逛友誼百貨大樓,給她置辦點東西,等晚上送她回家。“蔣哥,你怎么回來了?”李大軍匆忙站起來,扯掉臉上用唾沫黏上去的紙條,他跟幾個朋友在打撲克,誰輸了就在臉上貼紙條。“嗯嗯,事情提前結束了。”他從兜里掏出來兩張電影票拍在桌子上,大長腿搭在辦公桌上,在推力之下帶滾輪的皮轉椅一下子滑出去老遠。李大軍的視線放在電影票上,幸災樂禍地瞇著眼睛:“蔣哥,這次又是什么情況?”“我沒去相親。”“你騙人。”沒去相親怎么穿西裝打領帶,頭上還打了發膠。“滾!”李大軍往蔣昭跟前嗅了嗅,濃眉一挑,來了興致:“蔣哥,你是不是跟張秋陽一起回來的?”“嗯?”“你身上的味道跟她身上的一樣,有奶粉味。”蔣昭抬起胳膊聞了聞,果然一股清淡的甜膩,她照顧的都是小月齡的寶寶,難免會沾上味道。他并不討厭這種味道,反而覺得很好聞。蔣昭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就去溫室大棚,用奶瓶喂剛出生的小豬仔。估計他身上有奶粉味,那群粉嘟嘟的小豬,一窩蜂地擠過來,在他腳邊蹭來蹭去,生怕搶不到吃的。“哥,我找你找了半天,你怎么待在這里,有個合同需要你簽字。”李大軍把簽完字的合同拿走,順嘴提了一句:“剛剛張秋陽來了,讓我把這些錢轉交給你,說是什么承包天目山的錢。”“她人呢?”“剛剛走。”蔣昭抓過他手里的存折,就往外走,留下一地嗷嗷待哺的的小豬崽。李大軍撿起地上的奶瓶,用流水沖了沖奶嘴上的灰塵:“跑得那么快做什么,著急入洞房呀。”入洞房!似乎有什么星星點點的東西,在他腦子里一點點匯合成一條線。蔣昭該不會看上張秋陽了吧。他掰著指頭算了算,蔣昭已經兩個月沒相看過姑娘了,無論蔣奶奶那邊怎么催,他都穩坐釣魚臺。李大軍翻了翻日歷,剛好是蔣昭認識張秋陽之后。還有蔣昭可不是愛管閑事的人,竟然出面替張秋陽要賬;張秋陽一有事找他,就屁顛屁顛地湊過去。“大軍,食堂開飯了,你怎么還在發呆?”李大軍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么,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完了完了,蔣哥這輩子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