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偉拍了拍他肩膀：“虎子，我這也是沒辦法。這些衣服要是真帶回去，咱們廠子明年怎么辦，周月菊還不得笑話死我？”
他壓根就沒有想過手底下這么多跟著吃飯的工人會怎么辦，工資還沒有發一份別人怎么過年，最先想到的問題竟然是自己要在周月菊那里丟了臉！
虎子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下了車......
服裝批發市場這個時候有很多攤位已經關門了，他們問了好幾處，才好不容易才租到了一個位置偏僻的小攤位。
司機一見自己車子空了，二話沒說開著車就往家里趕。蘇城和海城離的不遠，他現在走晚上就能到家，看這鬼天氣，今天晚上肯定要下大雪！
果然，最后一點亮光消失的時候，大雪紛紛揚揚無聲下了起來，寒風透過棚子的縫隙吹進來，凍得兩人瑟瑟發抖。
虎子身上披了好幾件面包服，也沒覺著暖和多少：“廠長，咱們不管衣服賣啥樣，年前一定得回家呀！”
胡建偉看著外面大雪，把自己整個人縮進面包服里頭：“放心吧，等雪停了，買衣服的人就多了。”
第二天，雪一直下到中午才停，天氣更冷了。
果然有看見羽絨服過來問價格的，胡建偉也不敢咬住一百塊錢，直接張口要八十：“我們這都是正規廠家做的，穿上可暖和了！”
那人摸著不太滿意：“這看著還不如棉襖暖和呢，不要不要！”
虎子急了，一把拉住人：“大哥，我們著急回家過年，一件五十塊錢給你！真是賠錢處理的！”
五十？五十塊錢一件羽絨服，除去成本和路費，他這根本就掙不到錢嘛！
胡建偉有些不樂意，可他還沒開口，那男人卻先搖了頭：“五十也貴，三十塊錢你賣不？要是賣我就買一件試試......”
三十塊錢，那就真賠錢了！
“不賣不賣！你懂不懂什么叫面包服，趕緊走！”胡建偉把人趕著，心里愈發煩躁。
虎子在一旁耷拉著腦袋，不再吭聲。
三十塊錢要是真能賣出去，最起碼他們今年還有錢發工資，真要壓這么多衣服，不就等著明年倒閉破產嗎？
兩個人中午從旁邊小賣鋪打了點熱水，陸陸續續又有人來問羽絨服。
可是一聽價格就都直搖頭：“你這在批發市場賣的，能是啥好衣服？和人家獨特的可比不來，人家那面包服軟和的就跟云朵似的，你這是啥呀！”
還賣五十呢！
三十都不買！
一天又過去了，到了晚上寒風一吹，胡建偉終于兜不住了，他絕望的捂住臉：“賣，明天咱就三十一件賣！”
可惜，他要賣三十的時候，人家又該給二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