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婼姝情緒緩和了些，才看見床邊跪著的謝書顏，語氣又激動了幾分："兄長！謝書顏要害我，她要殺我！你讓她滾！你讓她滾啊！"
蕭澤衍一邊安撫著她，一邊責問著謝書顏："是你派人讓婼姝騎尚未馴服的西涼馬，害得她從馬上摔下！你身邊那個小丫鬟都認了，你還有什么好辯解的！"
謝書顏只覺得寒意從腳底攀升，宛如將她拖拽進阿鼻地獄般的寒涼！
她分明看見蕭婼姝眼底的精明算計，可蕭澤衍只當是看不見。
萬念俱灰之際，只聽見蕭澤衍的冷聲宣判："謝書顏，既然和離不了，那我便休妻！"
謝書顏的臉驟然失了血色，如同被雷擊中，麻木的感覺從頭頂蔓延至腳尖，讓她無法動彈。
她嘴唇微微顫抖，喉嚨發干，只能干澀地擠出一句："你要休妻"
末了，又漏出一絲鋒利的神色："本朝沒有駙馬休妻的先例。"
謝書顏話音剛落，又暗自后悔，她不該用公主身份來困住他，卻不知如何彌補，只能沉默。
蕭澤衍驟然噤聲，神情復雜地看了謝書顏一眼，表情愈發陰沉。
隨即冷哼一聲，視線從她身上收回，轉而哄著小聲啜泣的蕭婼姝："兄長會替你作主，若是有人想害你，我絕不輕饒。"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謝書顏耳中，卻是千萬斤一般，壓得她幾近窒息。
謝書顏眼睛突地紅了，身心俱疲，試圖分辯："不是我，我沒有要害她。"
蕭婼姝窩在蕭澤衍懷里，死死盯著她，神情滿是嘲諷不屑，而后放聲大哭："兄長！你讓她走！我不想看見她！"
蕭澤衍眼神凌冽，似是淬了萬萬年的寒冰："你還不快滾！還要讓我把你扔出去嗎！"
"來人！"
門口垂頭立著的小廝一臉為難地上前。
謝書顏繃直了身子，踉蹌著站直，挪動之間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院中，惜玉已然暴斃，血在身下鋪了滿地。
惜玉是從小就跟著她的人，與姐妹無異。
蕭澤衍自然清楚兩人關系非比尋常，他是要讓惜玉代她受過，他傷不了自己，就殺了自己親近之人。
謝書顏心中悲痛酸澀扭成一團，將她一顆心絞得粉碎，親自收斂了惜玉的尸聲，不愿再回頭看一眼，倉皇離去。
熙園。
謝書顏身上的繃帶已經裂開，鮮血淋漓下，森森白骨清晰可見。
惜玉尚且溫熱的身體在她懷里逐漸冷卻。
另有個暗衛阿嬋現身："公主，惜玉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
謝書顏慘笑一聲，好似被抽走渾身所有力氣，整個人失了魂魄一般，眼神麻木空洞，手上卻死死攥著惜玉的衣袖不肯松手。
阿嬋還想再勸，卻見謝書顏嘴唇動了動，力氣驟然卸下，幾不可聞地說了句："厚葬惜玉，安撫好她的家人。"
謝書顏癡愣地起身，赤紅的血已然將她衣衫浸透，此時異常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