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不知曲中意,再聽卻是曲中人。
在清河鎮將養了半月,小歡攙著我準備出門轉轉。
經過城中最熱鬧的坊市時,只見人潮涌動,議論喋喋。
"長公主仁善,大婚與民同慶,免去咱清河鎮一年賦稅!"
"都是托了咱清河鎮駙馬爺陸之遙將軍的福啊!"
"……"
我心猛地一顫,撥開人群走到布告欄前。
一道賀長公主和陸之遙大婚的布告刺進我的眼中。
這半月,我原以為若有一日真得知陸之遙同長公主大婚消息。
我許會大哭一場,又或是喝得酩酊爛醉,罵他負心漢。
可此刻,我卻平靜無比。
小歡怒極,想上前撕碎那布告,緊擰著眉罵:"狗屁將軍,不過是婦孺裙下茍且的鵪鶉!"
我摁住了她的手,淡淡一笑,眼前便氤氳起了霧。
我說:"他臟,我不要了。"
夜色深沉。
小歡睡熟,而我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耐不住烹心煎熬,我索性起身收拾了些細軟,拿悄然溜出院去。
我要回京中同陸之遙問個明白!
我要親耳聽他說出口,方能真的死心不可。
可待我剛到城門口,一支利箭穿透疾風直直沖我飛來,側身一躲,我身后的樹頹然倒地。
順著那支箭愕然抬頭,城墻上站著幾名穿著紅色盔甲的將士。
那是陸之遙的兵。
"夫人請回,將軍交代過沒他的命令你不能出城門。"
余悸未過,我的心猛然一顫,抓緊包袱,仍雙腳卻倔強朝前邁去。
我在賭,賭那個跪在我父母墳前說會允我一世安穩,護我一世無虞的人會不會真的將那支箭對準我。
"噗呲"一聲。
一支利箭穿透了我的右腿。
汨汨的鮮血滲出腿間,染紅了我的衣裙。
很疼。
我站起來,仍是往城門口走。
"夫人,還請不要為難我們!"
我猩紅著眼看向城墻,看著那閃著銀光的直直指向我的一排利箭,問:"若我執意要出去呢"
"將軍交代過,若你執拗要出,當場射殺。"
我凄然一笑,一片血紅中,仿佛看到陸之遙負手站在那兒。
他真的想要我的命。
我是被小歡攙回院子里的,她紅腫著眼一邊給我清理傷口一邊埋怨。
"夫人,您弟弟江少爺還在京城中,您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您弟弟想,您可不能犯傻,失了性命。"
她小心地給我敷著祛疤散,我卻一把拂開她的手,奪過她手中的紗布。
我緊咬住牙綁傷口,小歡驚呼:"夫人,這樣會留疤的!"
我就是要這疤留在我身上。
我就要是記住這痛,記住這傷拜陸之遙所賜。
記住自己曾有多愚蠢。
"備水,我要洗澡。"我迫不及待想要洗掉這一身的怨氣。
未料,我在臥房泡澡,一只溫熱的手覆上我后背。
陸之遙粗重的喘息落在我耳畔:"晚瑜,我真想你……"
我此刻只覺胃里一陣翻騰蹈海,我拽住他往下摩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