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看那公主,只盯著那人凳。
只覺得好熟悉好熟悉,堪堪上前想看個究竟。
那人凳突然抬眸——
似萬箭穿心,我失了呼吸。
那匍匐在地的,屈身成人凳的,任人踩踏的,竟是我的弟弟江澤川!
我揮開頭頂的油紙傘,遏制不住朝陸之遙跑過去:"陸之遙,你說要好好照顧我弟弟的!"
陸之遙輕暼我一眼,便有兩個侍衛朝我沖來控制住我。
長公主右手持著綠波團扇,轉過頭看我:"怎地大吵大鬧"
只一眼她認出了我。
盈盈一笑,俯身扯住我弟弟脖頸間的鐵鏈:"小黃,咬她。"
我的瞳孔驀然一震,弟弟的脖頸間有無數鐵鏈勒出的痕跡。
他腰間的骨頭像是生生被打斷了般,無法站立,軟趴趴地趴在地上。
我崩潰地喊出聲來:"江澤川,你站起來!"
我淚如雨下,凝著他那雙血紅的眼睛,心似被撕咬開來,痛得我無法呼吸。
他像條狗般被緊緊遏制喉嚨,騰地起身卻朝著長公主撲了過去。
他狠狠咬住長公主的小腿,嘴里嗚咽不知在喊著什么。
我的澤川,是喊我快逃……
我崩潰喊出聲:"不要……不要……"
"求求你放了我弟弟吧,是我錯了,殺了我吧!"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那天,整個清河鎮都縈繞著我崩潰的慘叫和長公主銀鈴般的笑。
澤川的血染紅了清河鎮的天。
陸之遙命人將我帶回了家,他抱緊裹著被子仍戰栗不止的我:"晚瑜,我知道你難過??薨?,哭出來就好了。"
不,不會好了。
怎么會好呢
我盯著他的唇冷冷看著,薄唇無情,是真的。
我猩紅著雙眼盯著他,沙啞著喉嚨吟唱他允諾我的誓言——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都是放屁!
自那日后,陸之遙以我需要療養,將我關院中。
每天醒來我就盯著窗外看,我指著槐桑樹問她:"澤川在門外站著呢,你喚他進來吃飯。你跟他說阿姐不罰他了……"
一個月過去,身上的白衣松松垮垮系在我的腰間。
臉頰都深深凹陷了進去,我盯著銅鏡中的自己,掩著嘴噙著笑。
又拿起還未繡完的香囊,一針一針繡得仔細。
小歡將飯放在桌上,一聲不吭地拉扯著我的衣袖。
被她扯得煩了,我就朝著她吼:"馬上就要重陽節了!我答應過將軍要送他香囊的!"
可她卻站在那仍是扯我的衣袖,又指了指飯。
我怒極,第一次動手甩了她巴掌:"你聽不懂話嗎"
她仍是不發一言,紅著眼捂著嘴,血液如泉水般從她的嘴里涌出來。
我慌忙拿帕子去擦,卻發現她唇里空蕩蕩的。
我問她:"是陸之遙割的舌"
她很輕地點了頭。
我又問她:"陸之遙是害怕你說出我與他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