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止陌將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隨口說了幾件,比如犀角洲的開張,比如太廟損毀,最后說到了樂余莊的覆滅。
說這些的時候,林止陌一直注意著墨離的神情。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說到樂余莊中所有人被一網(wǎng)打盡時,墨離的臉上竟然沒有任何遺憾或是憤怒的神情,反而像是很贊同的點了點頭。
抓了好,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場,一群亂臣賊子。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止陌更詫異了,你特喵也是劫法場中的一員吧有什么立場說這樣的話
不過他當然不會說出口,只是在心里吐槽罷了。
又到了該換藥的時候,林止陌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問道:大師兄,你為什么要做道士
墨離搖搖頭:我是師父撿回來的,所以從小就是道士......是我原來的師父,一個老道。
那你師父呢
死了,被甘州守備抓去割了腦袋,冒充韃靼人領(lǐng)功了。
墨離的臉上沒有悲傷,沒有懷念,只有冷漠和死寂,就像是在說一個與他毫不相關(guān)的人時該有的表情一樣。
但是林止陌知道,這不是無關(guān),而是麻木。
甘州,就在大武朝西北,與韃靼接壤,也是與韃子交戰(zhàn)摩擦最多的地方之一。
將尋常百姓的首級冒充敵人領(lǐng)功,這種事林止陌只在歷史書或者電視里看過,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親自遇到了。
他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報仇了沒有
墨離笑了笑:我?guī)煾杆赖臅r候我才七歲,沒法報仇,后來我遇到了咱們師父,跟著她了,等我學(xué)了功夫回去找那狗官,甘州被破,韃子屠城,那狗官也死了。
林止陌又沉默了,屠城,多么血腥的字眼。
墨離嘆了口氣:甘州現(xiàn)在又回來了,是漢陽王當年打回來的,韃子殺了那狗官,狗官殺了我?guī)煾?,我就當漢陽王他老人家為我報仇了。
說話間他的傷口處理完畢了,墨離的精神也恢復(fù)了不少。
林止陌沒有再問他什么,現(xiàn)在墨離需要靜養(yǎng),不適合多說話,而且他現(xiàn)在問多了容易引起墨離的警惕,慢慢來。
王安詡睡了一覺又過來了,林止陌于是就此離去,回到宮中,又是一堆如山一般的奏章在等著他。
奏章之中依然是一大部分的馬屁,林止陌現(xiàn)在有了經(jīng)驗,讓幾個小太監(jiān)摘選出來,每一封都回個罰俸一月的旨意,現(xiàn)在多,但是相信長此以往之后,馬屁廢話會少很多。
只是哪怕摘選出了那么多的廢話,剩下的奏章還是將林止陌忙得夠嗆,回到寢宮內(nèi)甚至連正陽決都有點不太想練了,就想躺在床上直接睡覺。
夏鳳卿看著他這副樣子,很是心疼,可又沒辦法。
從古到今的皇帝不都是這樣的么
夏鳳卿還是忽然說道:就快三個月了。
林止陌正在脫衣服的手頓了頓。
三個月,他知道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在寧嵩的概念里,他應(yīng)該快要死了。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他做什么,寧嵩都沒有什么激烈的反應(yīng),顯而易見,一切都在等他死了之后再行動。
但是這樣的話......
林止陌不太喜歡被動的感覺,他還是喜歡將主動權(quán)抓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