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九千歲下落不明?”
長風點頭:“嗯。”
一時間,我心里五味雜陳。
說到底我同裴堰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他和我早已是親人般。
他出了事,我不可能不擔心。
朝堂多詭譎,他又身居高位,身后恐怕自然有不少人盯著。
現在出事,恐怕是生死難料。
不由得,我又想起當年裴老爺出事。
裴堰回來后,被人抓去監牢里審問,為的就是逼迫他認了自己的身份。
朝堂上的人為了讓他伏法認罪,對他用了不少酷刑。
他都咬死不認。
被丟出來時,他慘白著一張臉,唇上沒有一點血色還干裂的出血,整個人都半死不活的。
甚至有一瞬間,我以為他死了。
我用了裴夫人給的錢,有把自己身上貴重的東西典當了。
換來的錢全都給他買了藥。
我日夜衣不解帶的照顧,唯恐他死了。
后來他醒了,但整日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問我:“昭昭,你說為什么?”
我知道他的意思。
為什么裴老爺為人清廉正直,最后卻落得一家人被抄斬。
我那時候答不上來,只哭著求他——
“阿堰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裴伯伯只有你一個孩子,你若是再出事了,恐怕九泉之下他們都不能瞑目。”
死,是一件很容易得事情。
但有時活著卻很難。
裴堰的身體還未養好,我的苦難也來了。
裴家的親戚沒了依仗,他們把怒火全都發在我身上。
因為我是掃把星,克死了爹娘,又克死了裴老爺和裴夫人,現在還要克死裴堰,他們要拉我去家族的祠堂祭天。
那時候我也以為自己要死了,因為裴堰也不見了。
我沒依仗,又無處可去,只能在雨夜離逃到裴老爺的墓前贖罪。
那時候裴堰又出現了。
他撐了一把大傘,在我頭頂說:“別哭,我帶你入宮。”
在那個雨夜里,他牽著我進了那深宮。
我才知,他消失的日子里不知通過何種手段,竟是進了宮里做太監。
我哭了很久。
為裴家哭,也為他哭。
現在,裴堰又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
甚至最壞的可能,他已經……
我不敢想。
雖不再愛裴堰,可那些往日的情分終究還在。
第二日我去了雞鳴寺為他祈福。
我跪在佛前,在心里默念:“裴家當初已經是很悲慘的事,現在只剩下裴堰一人,希望菩薩保佑,蒼天善待。”
裴老爺和裴夫人都是頂好的人。
他們都該有好結局的。
“咚——”
門外傳來撞鐘的聲音,我在佛前拜了三拜。
然后打算下山,出了殿門卻碰上恩一,他與平日里的樣子很不一樣。
他穿著廟里的粗布衣衫,臉上也更多了些莊重嚴肅。
他問我:“你怎么來了?今日不年不節的是來求愿?”
“算是吧。”我回他。
鋪子還在開著,我急著趕回去便不再與他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