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家的這段時間顧淮楓將身體調養得很好,但醫生將抽血的針頭從他的手臂上抽出來時,他還是沒能坐穩,身形晃了晃。沈知意及時接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顧淮楓恢復清醒后,立刻站直了。“這里用不上你,”他的嘴唇和臉頰毫無血色,白得透明,“你走吧。”沈知意喉頭哽了哽,顧淮楓對她的排斥顯而易見,可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時候離開。凌悅薇的爸媽也很快趕了過來,他們還算得上冷靜,看見顧淮楓手臂上貼著的醫用棉花和膠帶已經因為主人的疏忽滲出了血跡,順著胳膊肘流到手腕,他本人卻渾然不覺。凌母伸手幫他按住,心疼地說:“好孩子,嚇壞了吧。”先前還能強撐出一副鎮定的模樣,此時此刻顧淮楓那根緊繃的神經卻因為他溫暖的手指一松,他倒在凌母的懷中揪著她的衣服下擺咬緊牙關默然流下淚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找到小悅要跟她結婚……”凌父也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掌,眉眼沉沉的,卻沒有一句責怪:“傻孩子,怎么能算你的錯。”沈知意像個局外人般站在原地,腳下就好像生了根,她也想安慰顧淮楓,想讓他放下心防倚靠在自己懷里,可是她配嗎?如果顧淮楓要把錯攬在自己身上,那歸根結底,作孽的人是她沈知意。所以才會得到那樣的報應吧。她苦笑,轉身離開了。萬幸的是很快醫生就告知血庫的血到了,B型不是特別稀缺的存在,一家人都松了口氣,坐在手術室門口繼續等待著。他們直到這時才發現顧淮楓手掌心和胳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但他已經忘記是在哪兒受傷的了,更不愿意現在去處理。兩人對視一眼,只好作罷。手術時間非常漫長,根據顧淮楓模糊的記憶,那根鋼筋應該是貫穿了凌悅薇肺部的位置,極容易產生大出血,他緊緊地握著凌母的手,對方也同樣回握,給彼此一些支撐的力氣。手術室的紅燈滅了,綠燈亮起。護士推著病床出來,面容卻不見輕松,醫生嚴肅地說:“病人還需要度過二十四小時的觀察期,但目前生命體征很穩定。”顧淮楓看著躺在雪白床單上雙眼緊閉的凌悅薇,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