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個路口,對面就是考場,離考試開始還有一個小時,你有足夠的時間走過去。”
陸遠恪一向說一不二,盡管溫惠茹難受得厲害,卻還是接過傘下車。
她必須及時趕到考試現場,否則就會被取消考試資格。
車外的雨很大,風也大,雨‘邦邦’砸在傘面上,五步之外模糊了視線。
吉普車很快調轉車頭,消失不見。
溫惠茹抱緊考試袋,摸索著向前。
越走眼皮跳得越厲害,這時忽然聽見轟鳴一聲——
“路塌了,過不去了!”
溫惠茹被好心人扯著后退。
下一秒,地動山搖。
溫惠茹扔了雨傘拔腿就跑,只把裝著準考證的小包緊緊護在胸前。
路塌后,前面斷了個幾十米深的大坑,溫惠茹只能繞路去考場。
原本不到200米的距離,她要繞路跑大半個城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十分、五分、三分……
進入了倒計時。
她的心跳與雷聲共鳴。
“叮鈴鈴!親愛的1984年高考考生,考試即將開始,考場將關閉大門,請大家檢查好考試文具,等待監考員分發試卷。”
廣播聲穿過濃重的雨霧,撞鐘似的砸在溫惠茹心上。
她腳下一滑,整個人連滾帶爬奔到考場大門。
“同學!你怎么才來!快進去!再慢一分鐘就要取消考試資格了!”
……
從早到晚,眾學子在紅旗下,在偉人語錄的紅磚教室內,執筆做題。
晚上七點,鈴聲響起。
高考結束,合筆交卷。
溫惠茹緊繃的弦終于松懈下來,滿身的泥水已經干在身上,臉上的泥污遮去不正常的紅暈,耳邊是嘈雜的嗡鳴。
她強撐著走出考場,卻在大門前兩眼一黑,栽倒在地。
意識朦朧中。
她隱約聽到了陸爺爺的怒罵。
“我不是讓你把人送到考場嗎?你就是這么送的?要是惠茹出點什么事,將來九泉之下,我怎么跟老戰友交代?”
“陸遠恪!別忘了這是你親自去烈士陵園接回來的小姑娘,是你發誓要一輩子對她好的!”
溫惠茹掙扎著想要睜眼,眼皮卻越來越沉。
漸漸地,就連陸遠恪的辯解都聽不清了。
再醒來。
房間里只剩陸遠恪。
見她醒來,他忙起身摸向她的額頭,低聲問:“你醒了,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餓不餓,要不要喝水?”
一連串的詢問叫溫惠茹有些恍惚。
她直愣愣盯著陸遠恪,眼前的男人好像又變成了從前那個一心疼她,允許她越輩分喊他哥哥的陸營長。
四目相對的下一秒,陸遠恪眼里的擔憂忽地散去,他收回手坐回原地,恢復了疏離。
“你別想太多,是爸勒令我照顧你。”
溫惠茹回過神還是笑了笑:“嗯,我知道,辛苦小叔了。”
早料到是這樣。
之后養病的三天,溫惠茹緩和陸遠恪形影不離。
但他們加在一起的話,不到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