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允北看她沒做聲,神情微柔,“明釗很想你,可否讓他陪你一會兒?”
姜宜笑冷淡地看著他,“那你出去。”
謝允北僵住,有些艱難地試探,“笑笑,我也想你。”
這句話從謝允北嘴里說出來,姜宜笑聽得忍不住冷笑,“行,那你們一起出去。”
不知怎么的,謝明釗忽地生出幾分膽量,對謝允北祈求道:“父親,能否讓我多陪母親一會兒?”
謝允北看再無周旋的余地,只得離開,“那我在門口等你。”
“不必。”姜宜笑不想讓別人看見謝允北守在她門前,也不想再看見他晦氣的臉,直接道:“我待會兒會讓人送他回去。”
謝允北有些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拿出一個紙封,“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有這青梅脯,乃是我尋來的,我記得你愛吃。”
姜宜笑不耐煩,擺擺手,“拿著出去吧,我并不想等你走了之后再讓府上的下人出去丟東西,大雪天,出去一趟很冷的。”
謝允北徹底沒了話,看著一臉冷淡的姜宜笑,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喘氣間隱隱傳來痛意。
他忽然意識到,此刻兩人的身份似乎對調,苦苦等待對方回頭的人變成了他。
這一刻,他才忽地意識到過去的姜宜笑是如何痛苦。
他應聲離開,背影稍有些蕭瑟。
姜宜笑還是沒走,她轉身坐下,對謝明釗道:“等清明,我去謝家接你,帶你去看看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謝明釗聽她提起這件事,便忽地僵住。
他沒忘記自己和姜宜笑在外祖母靈堂前的爭執。
他忽然覺得坐立難安,開始后悔為什么留下。
母子兩人對坐,卻比陌生人更生疏。
謝明釗沉沉吸口氣,才打破沉默,“母親,謝家不好,他們對我不好,陳惜惜克扣我吃用,父親不在意我,祖母不問事。”
他說著說著,鼻子一酸,委屈道:“我過得不好,您......您能不能接我走?”
話一出,謝明釗覺得自己瘋了。
謝家就是再不好,他父親也是謝允北,他是尚書之子。士農工商,他是權臣之子,出身已是坦途。
可來了姜宜笑這里,他便只會是一個商女之子,最末等的存在,無論是誰都可以踩他一腳。
他話說出口就后悔,抬眼看見姜宜笑卻嗓子干澀,帶著幾分不自知的期盼。
姜宜笑看他,“你不嫌棄我是個商女了?”
謝明釗攥緊手心,沒說話。
到底是她生下的孩子,見他這般,姜宜笑就知道他后悔了,心里有些好笑,冷嗤一聲道:“謝明釗,你我母親情分淺,這句話我是說過的。”
“我對不起您,我跟您道歉,母親。”
謝明釗說出口便緊緊地盯著她。
他知道,原來自己犯錯時,他只要誠懇認錯,姜宜笑絕不會怪罪他,還會耐心地給他講道理。
卻不想姜宜笑搖搖頭,面上神色不變,“若是道歉有用,這世上還需要衙門?”
謝明釗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