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京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皇上,臣斗膽問一句,您昨晚可是到長信宮而未入
殷稷微微一頓,隱約猜到是發生了什么。
進來說吧。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涼茶提神,聽見薛京推門進來才開口:秦嬤嬤說太后歇了,她和朕不是親生母子,她的寢宮朕自然不好擅進,有什么問題
按理說是沒什么問題,但是,薛京臉色不大好看,臣聽見有人在傳,說皇上不滿太后將蕭嬪放出來,過門不入借以shiwei。
殷稷氣笑了:這就是shiwei了那她的所作所為算什么一天天的只會拿這些事做文章!
可孝道這么好用的利器,太后怎么可能不用
手段再怎么單一,卻是屢試不爽。
這些話薛京不敢說,但他知道皇帝心里很明白,所以等殷稷安靜下來,他便單刀直入了:臣是怕,如果這流言傳出去,御史臺可能做些什么。
這話說得太委婉了,御史臺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
言官以言立世,哪個御史不想著罵皇帝一頓,博一個諍臣的名頭
只要機會合適,皇帝也是旁人的踏腳石。
殷稷靜默片刻:多少人在傳
很多,薛京低頭嘆了口氣,臣原本是去衙門當值的,路過市井聽見有人說起,這才匆匆進宮向您稟報。
也就是說,但凡朝臣上朝,就一定聽得到。
臣已經轉告鐘白將軍,請他今日戒嚴街道,免得流言肆虐,只是不知道來不來的......
他話音未落,外頭忽然響起鐘聲,這是早朝的預示,鐘聲響過三遍,早朝就會開始。
而今日又是大朝會,五品以上官員都會參加,那些府邸遠離皇宮的朝臣,此時恐怕已經在路上了。
根本攔不住。
薛京也意識到了,這么短的時間,恐怕禁軍都還沒來得及調齊。
讓鐘白別折騰了,不過是幾個御史,朕應付得來。
可是高祖開國時立下鐵律,不得殺言官。
殷稷這次早朝注定是要吃虧的。
薛京面露擔憂,可他人微言輕,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躬身退了下去。
蔡添喜進來匆匆給殷稷更衣,佩戴香囊時才想起來夏日驅蟲靜心的香囊尚服局還沒送過來,這乾元宮里沒個人主持大局,當真是不行。
他心里越發愧疚:都是老奴不中用。
先前謝蘊管事的時候,不管殷稷是出宮狩獵,還是搬去行宮避暑,宮里的東西從沒出過岔子,要什么就有什么。
現在對方才撒開手幾個月,他就手忙腳亂的,簡直像個草包。
殷稷不以為意:謝蘊打小學的就是掌經世之家,區區一個乾元宮她自然手到擒來,你不必和她比,又比不過。
蔡添喜從他的語氣里聽出點得意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道他這種時候哪來的心情,心里那點愧疚倒是被這句話說得散了。
鐘聲響過第二遍,殷稷起身上了鑾駕,等看見崇德殿前朝臣三五成群交頭接耳時,他臉上的表情就淡了下去。
今天可能會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