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他們蕭家一手推他上位,他卻過河拆橋,要重查當年謝家舊案毀他們名聲,還要推行佃租之法奪他們財富。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他們將施舍的一切討回來了。
這萬民書上每個名字都是百姓親手所寫,皇上若是不信,可差人去核實。
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仿佛是這份萬民書來處當真十分坦蕩。
殷稷一時無言,又翻了幾頁那萬民書才開口:兩位先退下吧,此事關系重大,朕還需思量。
臣也理解皇上的為難,可是民意不可違,皇上還是不要耽誤時間的好。
竇藺慢悠悠開口,見殷稷看了過來,嘴角微微一挑,露出個篤定的笑容來,臣也是怕,耽擱久了,會有損圣名。
殷稷臉一沉,雖沒言語,目光卻冷冷地落在了竇藺身上,直看得對方低下了頭,他才再次開口:下去。
兩人也沒再糾纏,一前一后退了出去,似是被皇帝的威嚴震懾。
可殷稷清楚,那兩個老狐貍此番退下,只是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因為他別無選擇。
他再次翻開那本萬民書,在一個個陌生的名字里沉沉地嘆了口氣,放難民入城,必定會是內亂的開始。
他本想再拖一拖時間,等他暗中布好局,就能兵不血刃地處理了這兩家,可現在這條路走不通了。
他揉了揉額角,冷靜片刻,拿著萬民書進了內殿。
謝蘊似是已經用完飯了,正靠在軟榻上撥弄一個九連環。
他不自覺走快了幾分:早膳可還合胃口
伺候用膳的宮人正打算開口,謝蘊便輕咳一聲,尋聲扭了下頭:極好,你可吃了
殷稷已經沒胃口了,他苦笑了一聲:如何吃得下
他抬起謝蘊的手,輕輕摸了下那厚厚的萬民書。
你說,蕭竇兩家用了什么法子,才引誘這么多人寫下名字。
無非是威逼利誘。
威逼更合理些,殷稷將萬民書丟到一旁,怕謝蘊躺久了身上會難受,便伸手過去給她揉了揉腰,朕好歹也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若是利誘,蕭竇兩家豈不是要大出血
謝蘊欲言又止,有句十分難聽的話,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殷稷。
怎么了像是有話要說。
謝蘊張了張嘴,正要開口,鐘白就氣沖沖地回來了,遠遠的就是一嗓子:皇上,臣來復命!
這般嘹亮的嗓門,簡直如同一聲巨雷,殷稷臉一黑:教訓過他多少次了,要他收斂些小聲些,就是聽不懂。
皇上去看看吧,興許是查到了什么。
殷稷已然起身了,鐘白這副樣子一看就是查到了什么。
我去去就來。
他疾步出了門,外頭鐘白滿臉漲紅,胸膛正劇烈地起伏,仿佛被什么事情狠狠氣到了。
他遞了杯茶過去:冷靜一些,是萬民書的事情查清楚了
清楚了,鐘白咬牙切齒道,簡直不能更清楚了!
他狠狠捏碎了手里的杯子:皇上知道這萬民書是怎么寫滿的嗎
他抖著手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就能換百姓在這上頭寫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