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硯神情一凝,眼神鋒利起來:你是何人
小人不過是一個被賦稅徭役逼得無路可走的可憐人罷了。
對方嘆息一聲,倒是滴水不漏,大人只管放心,小人并無他意,只是見大人是朝中唯一肯為百姓發聲之人,這才找上門來,求的是一條生路。
尋常百姓可不會敢來攔一個朝廷重臣的車。
祁硯心里一哂,可存著萬一的想法,還是開了口:讓他過來。
對方連忙靠近,卻又看了眼車夫:還請這位走遠一些。
祁硯蹙眉,那人忙不迭解釋:小人并非故弄玄虛,只是這事關那位......
他抬手指了指天空,臉上露出畏懼來,清明司神出鬼沒,小人實在是不敢傳與第三人耳啊。
清明司行事張狂是不爭的事實,祁硯早就和皇帝提過,可惜毫無用處。
你先退下。
他吩咐車夫,那人眼底閃過暗光,滿口感謝地走到了車廂旁:多謝大人體恤......
閑話休提,說說你的法子。
小人還有一言......
祁硯略有些不耐,莫要得寸進尺。
最后一件......稍后不管小人說出什么來,都請大人不要怪罪,更不能將小人送去清明司。
你當本官是什么人
祁硯面露不悅,這人是在質疑他的品行,可很快他就明白了對方為什么這般小心,因為那些話的確太過大逆不道。
你再說一遍
那人低下頭,似是十分畏懼,可片刻后還是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大人們支持伐蠻,不過是礙于皇帝威壓,若是皇帝病倒了,這件事自然會中止,這是唯一的法子。
大膽!
祁硯狠狠拍了下車廂,唬得那人立刻跪了下去,他聲色俱厲,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教唆本官謀害皇上,簡直大逆不道!
那人嚇壞了似的砰砰開始磕頭:小人不敢,小人實在是走投無路,聽說秋后就要征收征蠻稅,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只能來求大人,大人若是覺得小人該死,當場斬殺就是,千萬別把小人交到清明司去,清明司嗜殺成性,小人要是去了,一村老小都活不了啊。
他說得聲淚俱下,祁硯雖然憤怒火滔天,卻到底心生憐憫:你記住,此等謀逆之言再不可提,今日本官只當是沒見過你,你走吧。
那人哆哆嗦嗦道了謝,跌跌撞撞地跑走了,出巷子的時候還腿軟地跌倒了一次。
祁硯揉著額角嘆息了一聲:回府吧。
車夫連忙駕車出了巷子,可沒走多遠就被一人撞到了馬車上,馬匹受驚,險些一蹄子踩在那人身上,好在車夫手快,迅速撥轉了一下馬頭,這才避免了一場血案。
祁硯險些撞到頭,扶著車窗探出頭來:怎么回事
車夫連聲道歉,見前面那人還躺在地上不動怒不可遏:你眼睛是擺設嗎這么大馬車看不見
對方不說話,只是躺在地上笑,時不時還抽搐一下,車夫上前就要驅趕,祁硯卻看出來他情形不對:別動粗,扶我下去看看,這人怕不是有什么惡疾。
車夫連忙來扶他,心里很是佩服,祁大人雖然年紀輕輕就已然身居副相之位,卻從來都平易近人,對百姓更是毫無架子,實在是太難得了。
可這次祁硯卻只是看了對方一眼臉色就變了:靖安侯
車夫一愣,靖安侯不是謀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