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郁則南風光無限的時候,梁赫野對這個父親就沒多少感情,更別提現在多年不見,臨終前匆匆一面。說完墓地,父子倆之間徹底安靜了下來。郁則南撐著眼皮,只是看著他,究竟是看自己的孩子,還是看自己的血脈,又或者透過梁赫野回憶從前、看看別人,梁赫野統統不知道,他也不想問。他以為,郁則南會要求見一面梁云辭。可許久后,郁則南卯足了勁兒,只是問他:“你媽媽……還好嗎?”梁赫野據實相告:“得償所愿,幸福美滿。”郁則南笑了笑,氧氣罩上出現大片霧氣。他閉上眼睛,又安靜下去。梁赫野又等了會兒,最終問他。“你還有別的要求嗎?”郁則南聽出他想走的意思,重新睜開眼,盯著他看了又看。“天……天冷……”“早點回家……”梁赫野已經不是小孩子,見慣人心叵測,卻也分不清,眼前這個人最后這兩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他不在乎。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都沒意義。他沒再說話,最后看了一眼郁則南,轉身走了。三十多年父子,最終也不過是以寥寥數語為結局。關上門時,梁赫野能察覺到,床上的人正費勁地往門口看,他遲疑了剎那,沒有回頭,果斷地關上了門,往外走去。和來時不同,往外走,是從昏暗走向闊朗,外面月色清冷,環境清幽,有種在狹窄空間里憋得胸口窒息卻豁然開朗的感覺。梁赫野站在臺階上,想起醫生的判斷,忽然意識到,在血緣上,這世上將沒任何人和他有直接關系。正想著,唰一下,一道光打過來,他不得不抬手遮擋。接著,光弱了下去。他正要看過去,光又強了,跟接觸不良似的。“哥哥——!”仲夏的聲音。他走下臺階,繞開強光,看清楚路邊的情況。庫里南憋屈地停在樹下,車上空無一人,車門還草率地開車。車尾處,停住一輛摩托車,少女抱著頭盔坐在車上,兩邊站著司機和保鏢,正在幫她一起研究車燈切換。見梁赫野過來,司機和保鏢立馬機靈地撤了。仲夏下了車,跑到梁赫野面前。梁赫野往她身后看了看,瞬間懂了。“不是說了過兩天再教你?急著把這古董搞出來干嘛,車燈都不利索。”“挺利索的。”仲夏拉著他去車邊,順勢把頭盔塞給他,說:“我在你車庫里找到的,這輛的顏色我最喜歡,你開這個載我回去吧。”梁赫野不樂意,把頭盔還給她,故意道:“大冷天的,你自己開吧,我年紀大了,受不了。”“我不會開。”仲夏攔住他,“你還沒教我呢。”“你這么天才,不會開摩托車?”梁赫野才不信她,這小鬼估計連飛機都會開。仲夏抬著下巴,語氣認真,卻隱含一點驕傲。“我知道你摩托騎得好,特地沒學。”嘿~就等你教我。梁赫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