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際泛起第一抹魚肚白。病床上,御遲胤眉頭緊鎖,額頭上透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兩片干裂的嘴唇微微掀開,喃喃叫著什么。他被困在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中。夢中是冰封千里的荒漠平原,一眼看不到頭。茫茫雪色之中,他看到一抹熟悉入骨的身影立在雪中,茫然四顧,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開始,她表現的很鎮定,可是慢慢的,四處碰壁之后,她坐在地上開始哭。削瘦的肩膀微微聳動,哭聲一抽一抽的,仿佛被拋棄的孩子,極度委屈。而他被一股隱形的力量固定住,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聽到她的哭聲,他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在一抽一抽的疼。他張口,卻始終叫不出聲音,他邁動四肢,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他愈發煩躁,像一只失控的野獸一樣瘋狂的大叫,雙眼猩紅,整個人快要瘋掉。終于,地上哭泣的人兒仿佛也感應到了他的存在,她開始回顧四望,嘴里輕聲在呼喚著什么。他看到她爬起來,踉踉蹌蹌,跌跌撞撞?!鞍⒇犯绺纭泵CQ┰?,女人夾雜著哽咽的哭腔清晰地回蕩:“阿胤哥哥,你在哪里……”“在這,我在這!”他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在這里,你回頭啊,你回頭就看到我了?!薄鞍⒇犯绺?,你在哪里……”女人沒有回頭,她一直在往前走,距離拉開,她走的越來越遠了。御遲胤看到她走遠了,胸口傳來一種驟痛,剎那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眶泛熱。他張著手,想要抓住前面的那一抹纖細身影,卻無能為力?!安灰?,不要走……”他紅著眼眶,終于嘶吼:“阿璇,回來——”“阿璇……”逃出夢境,病床上,足足昏迷了兩天兩夜的男人發出一聲嘶吼,猛然間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喘.息聲急促,目無焦點,凌亂的眼神四處亂轉?!八母??!迸赃呌腥税l出聲音,然后一只手伸過來出現在他的視線里。御遲胤尚未恢復理智,憑借本能地擒住對方,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他卸掉對方的手腕,將人狠狠抵在床頭上。“四哥,我是流星!”流星痛的直冒冷汗,卻沒有出手反抗。又過了片刻,御遲胤的情況逐漸好轉。他眼中的猩紅退去,發現自己正對流星使用暴力,理智有了,手上的力道立刻松了?!傲餍?,這里是什么地方?”御遲胤嗓音沙啞,喉嚨里干巴巴的,似火燒。流星的右臂耷拉下來,忍著痛,悶悶地說了兩個字:“醫院?!闭f完,還不忘控訴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的委屈。御遲胤眼下沒法哄他,他剛才那么一動手,也牽動了自己身上的傷,頭上和胸口接連傳來痛感。“你自己處理一下。”他啞聲道:“先叫醫生過來?!绷餍且琅f悶悶地:“……哦?!迸锻?,他按下床頭上的呼叫鈴。然后他的右臂抵在床頭柜上,只聽“咔噠”一聲,被卸下的肩骨又回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