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目光望著周晚吟身后的熙熙攘攘熱鬧的人群。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嘴角若有若無的揚起了一絲微笑。帶著幾分自暴自棄的譏諷。他很早便知道人家都怕他,十年血海沉浮,他滿手血腥,sharen如麻。戰報里一筆筆都是人命。京城的貴公子醉倒在溫柔鄉里,做一做殺敵報國的美夢,真見著了刀兵又要嚇得魂飛九天。聽說那柴家的公子柴子安被殷溪捉去了洛陽軍營里,見一次剿匪都嚇得尿了褲子,還寫了好幾篇詩文哀嘆沙場殘酷。世人在外敵欺凌的時候做著英雄的美夢,一旦真的太平了,英雄的存在便又不是什么美妙的東西。他們用他的名字來嚇唬小孩,來譏諷懦夫。給他一些兇狠的諢號。人屠、修羅、殺神......沒有人記得,他也曾是富貴王庭的王孫公子,洛陽牡丹宴上也該有他的位置。“是挺怕的。”周晚吟托著下巴想了想,古怪的看了霍云一眼,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霍云的心一下子涼到了谷底,他仿佛置身茫茫天地里,四下空無一人。“誰見了債主不怕啊。”周晚吟又嘟囔了一句,往嘴里塞了一塊甜點,“我都欠了他多少人情了。”霍云:“......”他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周晚吟沖霍云招了招手,示意他湊近一點。霍云茫然而順從的將身體前傾,靠近了她一點。周晚吟小聲問:“你見過驃騎將軍嗎?”“啊?”霍云愣了一下,“當然見過啊。”周晚吟激動了:“那他長什么樣子?”霍云懵了一下:“長什么樣子?”周晚吟小聲道:“俊嗎?”霍云:“......”半晌,他道:“他......尚可,身量同我差不多高,身形也同我差不多。”周晚吟仰頭看了看霍云,覺得這身高可不是一般人。“臉呢,臉長什么樣子?”“他......臉......尚可。”又尚可!周晚吟不高興了,這不就是“還行吧”的意思么!“你這個人說話怎么含含糊糊的,好看還是不好看?”完了,他以后一定會說“多喝熱水的”!周晚吟絕望的想。霍云自己也覺得這回答太敷衍,他張了張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于是開始胡言亂語:“他平日里喜歡戴面具,我也只是匆匆見了兩次真顏,他大約......大概......比柴子安好看一點。”周晚吟莫名想起柴子安被殷溪打的鬼哭狼嚎,像一條沒骨頭的狗一樣的慘樣。登時覺得霍云這人簡直社交泥石流。就這還能升官,簡直逆天。“嗨,尚可就尚可吧。”周晚吟心塞塞道,“不管怎么樣,他幫我擋了和親的災,我這是又欠了他一次人情了。”她看了霍云一眼,心情有點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