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里一大家子的姐妹,沒有得力的兄弟撐腰,恐日后在夫家日子難過,自愿進了宮。盧寒煙被趕出宮之后,她的日子倒比想象的自在,太后是她堂姑奶奶,自然偏疼她,皇帝......皇帝待人寬厚有禮,平日里只讓她在書法伺候筆墨,給她體面尊榮。至于別的,他身子不好,性子也冷淡,宮里的女人,從未見他上心過。“嗨,說這個做什么,我進宮,只為前程,不為情愛。”失神過后,她釋然的笑了笑,“難為你都出了這么大的事兒,還想著取笑我。”“好了好了,不說你了,說說宮里的情況吧,番邦的國主和朝廷通了意思,陛下不見朝臣,只怕也不得安寧。”周晚吟道。“從早到晚,不少人進宮來求見,陛下連早朝也沒上。”顧五說,“下午的時候端王進宮陪太后......”她有些為難的看著周晚吟:“你也知道,太后耳根子軟,又疼端王。”話說到這里,周晚吟也明白了,太后沒什么野心,日子糊里糊涂的過一過也就算了,別人一攛掇,她就燃起來了,這會兒指不定正美著呢,覺得自己深明大義極了。“我原來只以為這是盧家兄妹的手筆,竟然連端王也......”周晚吟嘆道。“端王平日里再斯文妥帖,到底是男子,男子又怎么能明白女子的苦楚。”顧五苦澀道,“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用一個女子便能安定西域幾十年,多么劃算的一筆買賣。”她說著臉上又帶了幾分笑:“說起來,陛下待你還是十分看重的,他心里有你,念著你,擔心你。如此,總好過默默無聞,被人打扮成精致的玩偶送出去。”“難道說,女子被人當做聯姻的工具送出去,只要那個送她出去的人想著她念著她,就還要感激命運?”周晚吟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顧五趕忙擺手:“我是說......送你去和親,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愿意的,你不要怪他。”周晚吟按著她的手,輕輕搖頭:“我不是說我自己,而是說所有的女人,一個男人犧牲你,拋棄你,再掉幾滴眼淚,這并不值得感激的。”她看著顧五年輕的面龐,柔聲道:“若是一個人愛你,看重你,是不會選擇犧牲你的。”“他會為你插上翅膀,讓你遨游天地,助你健康,自由,快樂。”顧五愣愣的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她的心靈好像突然間長出了枝丫,充滿了力量。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去告訴她,愛一個人,是讓她健康,自由,快樂。正愣神間,遠處傳來了簫聲,隔著水榭亭臺,湖水,被風慢慢的吹了過來。“這聲音......”顧五驚訝道,“是誰這么大膽,這個時候在宮里吹簫。”“是陛下。”周晚吟道。“你怎么知道?”顧五驚了,“我在宮里這些日子,從沒聽他吹簫過。”“這簫聲纏綿悱惻,又清雅絕倫,除了他,還能是誰?”周晚吟道,“他想見我,又怕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