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們無能無恥,守不住家門,興不了門楣,到頭來卻要讓別人去犧牲,去深明大義。”洛陽王英俊的眉眼上漫上了幾分慍怒。“我的母親十六歲便要守寡,幽居洛陽的寺廟里,他們卻依舊高官得坐,駿馬得騎。在秦樓楚館里夜夜笙歌。憑什么呢?他們?yōu)槭裁醋约翰蝗ド蠲鞔罅x?”周晚吟也早有耳聞,崔氏子弟眾多,子弟允文允武,乃是一等一的望族。但嫡出一系,確實(shí)不算太出色。如今看來,也不僅僅是“不大出色”,而是平庸......但他們倒也真是好命,數(shù)不清田產(chǎn)資源,爵位,奴仆。再加上姊妹進(jìn)宮為妃,生下神都之主的外甥,保住他們搖搖欲墜的臉面和權(quán)勢。“我也好,你母親也好,有身不由己,也有無可奈何,但人生的路永遠(yuǎn)向前,你母親雖然失去了如意郎君,卻有了一個你這樣優(yōu)秀的兒子,總不算虧的太厲害。”周晚吟俯身拍了拍洛陽王的小臉,柔聲笑了笑:“朝臣們決定了讓誰和親,不是我一個小女子,和你一個孩子能決定的,即便我真的被迫去和親,也不會尋死覓活,我也會像你母親一樣,將自己的日子過好。”洛陽王不知什么時候,眼睛紅了,他委屈地瞪了周晚吟一眼。“小傻瓜,我都要和親了,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周晚吟嗤笑了一聲。“如果有一天,你做了皇帝,不要再讓桃李之年的少女,嫁給雪鬢蒼顏的老頭,也不要讓任何一個女子,遠(yuǎn)嫁異國他鄉(xiāng)去和親。”小孩兒不高興的低著頭,沉默了許久,低聲道:“孤王答應(yīng)你......”————————周晚吟換了衣衫出來,一出門便撞見了盧寒煙。方才宴上那一下的插曲,她也趁機(jī)換身了衣衫。雖然丟了太妃的品級,但身為范陽盧氏的嫡女,盧寒煙吃穿用度用得都是最好的。方才頭上的銜珠金鳳簪,已經(jīng)換成了累絲金鳳簪。這兩樣頭飾粗看甚至有些相似,不仔細(xì)瞧,都瞧不出來她換了。盧氏金銀滿屋,她喜歡的,如璧公子便成堆的送來,并不怕樣式重了,浪費(fèi)了銀錢。“端夫人在這里做什么?和親的人選定了?”周晚吟笑吟吟道。“自然是沒有,太后受了驚,讓大伙兒先喝喝熱茶。”盧寒煙抿唇笑了笑,“正等著你。”“等我?”周晚吟冷笑。“你生的絕色,西陵王看上你了。”盧寒煙臉上得意,毫不掩飾的白了周晚吟一眼。她隨意的撥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盯著手上新涂的丹蔻,淡淡道:“其實(shí)女人到了年紀(jì),總歸是要嫁人的,先前十二郎看上了你,你若是答應(yīng)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我若是答應(yīng)了,天下百姓,又怎么能看到伯爵府的下場?”周晚吟冷冷道。盧寒煙慍怒的瞪了周晚吟一眼,很快又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