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能看到囡囡的神色，很平靜，沒有任何不適應的地方。陸清萍沉默了會兒，嘆了口氣，孩子確實不那么需要她了。也好，只要她好就行了。能夠接受別人，是打開心扉的征兆，越來越好了。她沒有權利限制她，將她當做女兒，也是她一廂情愿，這樣也挺好的。不管有沒有囡囡，她的人生也要繼續過，先考工作，有了穩定的工作和生活，才能存錢考慮下一步的事情。不管是做生意賺錢，還是別的什么，都需要本金的。很久沒有一個人了，覺得家里十分安靜，她還有些不習慣。直到中午，陽光從窗戶里灑進來，暖融融的，她才適應了一些，覺得這樣也不錯。孤獨也好，有牽絆也罷，只要是習慣了，也是自在的。想著幾人不會回來，她做了點午飯，吃完之后就出去了。打算買點燒紙，給逝去的女兒燒一回，這一世沒有她的存在，也不會像前世一樣，每年都做這種事。大概是最后一次了。不過現在燒紙很難買，因為破四舊的原因，有些地方執行的過猶不及，城里都看不到有賣燒紙鋪的地方。破除封建迷信，紙都不讓燒，何況是店鋪呢。都是國營的店鋪，更不可能買賣這種東西了。偷偷摸摸的找了幾個年紀大的人打聽，才知道得去很遠的地方，有的人家偷偷鑿黃燒紙的。陸清萍決定還是去一趟，雖然這種東西，只是自己情感的寄托，也想做個割舍，不然總是覺得心中難安。雖然路途比較遠，轉了好幾趟車，不過過程還算順利，偷偷的買了紙。這種東西肯定不能在城里燒，就在郊區，等著太陽落山，傍晚沒了人，她才擦了火柴，燒著有些發潮的月牙印黃紙。如果這一世跟上一世是完全不同的空間，她應該已經投胎到別人家了吧。沒法重新帶她來世上，希望在上一世的空間里，能夠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看著火苗攢動，夜風吹起了紙灰，飄了起來，原地幾乎沒有留下什么灰，陸清萍這才起身。她駐足了片刻，聞著空氣中紙灰的味道，長長的嘆了口氣。前世今生都沒有母女的緣分，這就算斷了吧。她沒法憑空想起當初失去女兒的痛苦了，只要想到女兒，腦海里的那張臉，是這些日子日日夜夜相處的囡囡。不免自嘲一笑，人總是喜歡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借口，她也很自私涼薄，就算給自己洗腦，說沒把囡囡當做替身，其實還是這么干了的。沒有辦法拋開這個因素。甚至，她可能都不愛女兒了，只是內心的愧疚，和沒法彌補的缺失和遺憾。要不然，她憑什么讓別的女娃子代替她呢，無非就是滿足自己心中的貪念和欲望。她的彌補和疼愛，也落不到她的身上。“寶兒，別怪我吧。人都是自私的，總是為自己活。沒有我的世界，你或許更幸福。”陸清萍的呢喃很輕，很容易就被風帶走了。風兒打卷，紙灰一圈一圈的飄散，就像是有靈。“在那邊！抓住她！”聽到高喝的聲音，她任何傷感都沒有了，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