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良久,才虛弱地開口,“你想起來了?”江瀾移開視線,看向了別處。她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陸竟池眼瞼半垂,也看向了別處。兩人之間安靜下來,不知什么時候,連頭頂的鳥也不叫了。比他昏迷的時候還要安靜,仿佛連空氣都是安靜的。也不知過了多久,陸竟池才重新看向她,“你想起了多少?”江瀾抿著唇,沉默不語。陸竟池緩緩伸出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在他還未碰到的時候,江瀾冷不丁收回了手。“你們,都,都騙我。”陸竟池微微一怔,驀地看向她。江瀾垂下眸,眼中續期了水霧,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眼淚一滴滴落在手背上。陸竟池動了動唇,到底是沒說什么。一陣涼風吹來,揚起江瀾耳邊的碎發。她忽然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了。陸竟池看著她的背影,想起身追過去,但剛剛一動,一陣眩暈襲來,他又無力地坐了回去。他捂著胸口,死死盯著那抹身影,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江瀾撿了根樹枝,杵著樹枝,搖搖晃晃地走了。那邊的光線很亮,恍惚中,陸竟池看到她在光芒中漸行漸遠。就像,隨著光消失了。陸竟池閉上眼,靠在樹干上,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弧度。過了會兒,他在懷里摸了摸,摸出一包煙和打火機。他靠在樹上,給自己點了根煙。望著頭頂滲透下來的光線,淡薄的煙霧裊裊升起,與光線交纏在一起,煙霧好似在光中跳舞。忽然,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陸竟池偏頭看去。是江瀾回來了。他夾著香煙的指尖微微一頓。江瀾來到他面前坐下,攤開自己的衣角,里面是一捧茭白。陸竟池錯愕地看向江瀾。她拿出一截遞給陸竟池。陸竟池緩緩伸出手,接過她手里的茭白,又抬眸看了她一眼。這個東西,當初他們流落荒島的時候吃過。陸竟池苦笑道:“看來,你是真的想起來了。”江瀾跪坐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盯著他,習慣性的抬手,比劃起了手語。江瀾:我想起來了,不止是這些。陸竟池目光閃爍,“還有什么?”江瀾:我想起來,我五歲那年,爺爺過生日,家里沖進來好多人。陸竟池捏著茭白的手指緊了緊。江瀾繼續比劃:他們手里拿著槍,見人就開槍,我媽媽抱著我,四處躲藏,卻還是被一槍穿透了心臟。江瀾回想起那些過往,眼淚潸然而下。她手指僵硬,有些比劃不下去了,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揪著,讓她喘不過氣。她哽咽著,艱難地吐字,“她把、我、藏在懷里,讓我、躲過、了一劫。”她說話并不流暢,甚至還會停頓,因為太過痛苦,她的聲音,也帶著破音。每說一個字,她臉上的破碎便多一分。“有人,推開我媽媽、我看到了他。”陸竟池靜靜地聽她說,直到這句話,他才開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