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飄過一陣死寂。
梁西臣聲線緊繃,“你憑什么認定?”
“……”
梁云辭松開了他,垂著頭,悶聲道:“我……我能確定。”
“因為郁則南不會隨便找一個孩子來調包,是嗎?”
“……不是。”
“那你憑什么!”
“我就是能?!?/p>
她皺緊眉,言語又恢復到了平日的“蠻不講理”,但細聽,也有難以啟齒的尷尬。
梁西臣看著她,漆黑眸底一片洶涌。
如果她不是確定梁赫野必定是郁則南的孩子,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除非那個時間段,她只跟他有過。
不對。
如果是這樣,那她早就該發現。
被他的眼神盯著,梁云辭越發覺得難堪,退開兩步,走去了一旁。
她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說,當年是被郁則南下了藥,那時太糊涂,現在想來,郁則南十有八九沒碰過她。
她只跟過他……
兩人并排站著,卻不是面朝同一方向。
梁云辭悶聲道:“太晚了,你要是想見孩子,等早上再動身吧,借一點公事的由頭。否則讓有心人盯上,對你,對時寧,都不是好事?!?/p>
梁西臣沒應。
她試著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神都沒給一個,心中沉了沉,估計他大概也怪她這些年稀里糊涂的倔強,害得他們的孩子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眼眶發熱,她快速眨眼,把眼淚逼了回去。
一邊往客廳里走,一邊說:“我已經讓人去跟著她了,她會很安全。”
“她大年初一就出差了,現在,估計剛下高鐵?!?/p>
大年初一出差?
梁西臣腦海中回憶到時寧那張臉,那次見面,就是風一吹都會倒的可憐樣子。
她還能拼命工作?
這么一想,他只后悔那天沒再多用點心思。時寧那么像梁云辭,還和他一樣是易過敏體質,又是蘇若敏的“女兒”,這么多可疑的條件,他們竟然都沒懷疑!
正想著,身后傳來一下痛呼。
他轉過身去,發現是梁云辭走了神,膝蓋撞在了沙發扶手上,險些摔倒。
他心思被撇開一半,皺著眉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梁云辭重新站穩,還想回她的小沙發處,卻被他按在了大沙發上。
“……”
她默了默,沒亂動。
他能不大半夜去找時寧,她就謝天謝地了。
梁西臣沒坐,他坐不下,一肚子的信息要消化,還有成山的喜悅和驚喜要默默釋放出來。
他太想立即見到時寧了,也想有人分享他的喜悅。
偏偏,人不能立即見,喜悅,也沒人可以說。
孩子啊。
他跟小辭的孩子。
半生的孤寂,無法曝于陽光下的感情,他以為那無盡的心里話,只能帶進墳墓了,沒曾想,峰回路轉,老天爺還能給他這么大的驚喜。
他撐著身邊椅子的后背,閉著眼,疲憊地往下脊梁,再睜眼,眼里都是熱的。
轉過身,發現梁云辭還背對他坐著。
廚房里,隱約有咕嘟咕嘟的聲音。
他皺眉看過去一眼,“鍋里在煮東西?”
梁云辭轉過臉看他,有些茫然。
她想說“不知道”,話到嘴邊,變成有點討好意思的“我去看看?!?/p>
梁西臣:“……坐著?!?/p>
她去看,她能看什么,油鹽醬醋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