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嗎?不高興。他活了快二十七年,從沒一段時間那么慌,整晚地失眠。親爹告訴他一個定律:“臨近結婚前,一點兒期待都沒有,這婚最好別結。”“我跟你媽要結婚的前一個月,我每天睜開眼心情都是好的。”“應承禹,咱們家雖然結婚率不高,但離婚率更低,你最好想清楚了。”比起他的掙扎,成霜卻比他清醒。分手,也是她提的。“承禹,你其實并不那么想娶我。”“我有時候感覺,自己好像是你用來實驗婚姻艱難度的一塊探路石,你想結婚,也怕結婚。”“其實……婚姻沒多可怕。”“你怕結婚,是因為你怕跟我結婚。”“你要不要想一想,如果再過兩個月,穿上婚紗走到你面前的,是那位傅小姐,你還怕不怕?”如果是傅荔……他不敢想,因為截然不同的心境,已經在證明成霜的話,還有他之前愚蠢的行為,以及……他已經失去傅荔的可悲事實。他和成霜到底沒成。成霜比他小,卻比他成熟,拿了他給的補償,瀟灑地去了港城念書。至于他,在一段時間的渾噩后,終于沒能控制住,去了有傅荔的那座城。他去過她的樓下,隱隱看到她躺在椅子上,發現她看過來,又退到了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想,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愿意見到他了。在她樓下站了一夜,他不記得自己抽了多少根煙。本想在國外多留幾天,國內卻出了事,之前跟她合作的生意出了小問題,她來了電話,麻煩他處理,他幾乎沒猶豫,立即同意了。回國,處理生意問題。再聽到她的消息,是傅修轉達的。她戀愛了。老天果然會玩兒。他記不清那段時間什么心情,反正生活一團糟,干什么都不順,他甚至連續一周沒出過家門,醒了罪,醉了醒。最后,還是親姑姑上門來確定他死沒死,才把他給罵醒。“你做出這死樣給誰看?”“你當你爸媽還有我們都瞎呢,不就是為了傅荔?你現在知道要死要活了,當初人家追著你的轉的時候,你腦子讓狗啃了?”“她也沒結婚,你要有本事,就去把人追回來!”……他被迫從渾噩中醒來,卻也沒跑去打攪她,因為傅修幾次暗示,說她最近過得很好。言下之意,少跑去礙我妹的眼。行吧。他也沒臉去見她,只能撐著一口氣,盡量找點正事干。去北海道談生意,客戶帶著他去滑雪。那年他大概是被衰神盯上了,偌大的雪場,人根本不多,他滑下來時,卻偏偏跟一逗留在場中的男孩子撞上,那小孩胖得跟球一樣,他感覺跟撞上石頭沒區別。他飛出去老遠,卻正正地砸在雪堆上,連小傷都沒受一點。同行的人堅持送他去醫院,檢查結果也毫無問題,眾人都感慨他真幸運。從醫院出來,外面寒風凜凜。客戶的秘書匆匆追趕,說他有東西落在檢查室。那是一枚平安御守。他一直放在隨身的皮夾里,七年前,傅荔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