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夜,北方飄雪的冬天,夜色里路燈靜靜發亮,中心醫院里的某間病房一名瘦骨嶙峋的女子坐起,眼底是淡漠與疲憊,她緩慢下床,一一拔下自己身上的儀器,回到床上支起一張小桌子,開啟一盞小燈,找來筆和紙,顫抖的手一筆一劃寫下遺囑,字跡歪扭無力,但她極為認真地寫下每一個字。
“咳咳咳......”咳嗽帶來的劇烈震動讓本就無力的手握不住筆,更粘稠的液體從嘴部流出,染濕衣襟,她緩了好一會才重新握筆,寫了一半,字跡歪曲大小不一,她怔怔看著忽然把紙揉作一團,然后倒在床上無聲說著什么。
今夜她一首睡不著,心里一首有一種預感:她要走了。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躺下后她開始漸漸閉眼,身體開始有種輕盈感,腦里的走馬燈不停回顧今生,從記事開始到小學到雙親離世再到初中,到高中,到十八歲被查出絕癥,到住進醫院日漸消瘦,時間消磨殆盡,壽命走到盡頭。
如此種種......小姨,表弟,表妹,外婆......再見了,謝謝你們的照顧,今世真的拖累你們了,我也累了,只望來世報答你們的不離不棄,讓我先走一步吧,別了,我的家人們。
是以,她短暫的一生,在無良的冬日,靜謐的黑夜,結束。
......時年十歲。
白瑯山下一座小村莊,家家戶戶升起炊煙,忽然一陣敲鑼打鼓響起,讓這座村莊徒增喧嘩。
“袖娘——在——”一名十歲的稚童放下手里的豬草,跑到灶臺前,問,“咋了,娘。”
“你看著點火,我去看看發生啥事了,村長那鑼鼓敲的那個響。”
婦人擦了擦手,囑咐女童。
“好,你去吧。”
說完,女童蹲在灶前。
婦女出了門,女童目送完,就靜靜看著灶門里的火舌舔舐木柴。
今生,她依舊叫唐春袖,只不過身份和生長環境換了。
現在她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