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dāng)”。
我手里的水壺砸在桌面。
里頭剩余的熱水滾出來，差一點燙著我的手。
倪裳媛面色一變，皺著眉就要起身收拾：“你慢點。”
我后退一步，先他一步扯了紙蓋在桌面上，草草收拾了殘局，一口氣梗在喉嚨口，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兒。
倪裳媛抿著唇，好半天才看向我的手，不確定的問：“燙到手了嗎？”
我傻乎乎的搖頭：“沒有。”
倪裳媛像是舒了口氣，眉宇舒展了幾分。
過了幾秒，他又抬著他那雙誘人的眸子問我：“想喝水？”
我還是搖頭：“不是。”
倪裳媛沉默了。
他一沉默，我就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安靜的病房里，只有空調(diào)出氣孔不斷有聲音傳出來。
我和他四目相對了數(shù)秒，最后是倪裳媛先出的聲。
這次，他聲音緩了不少，面容也舒展開來，看我的眼神格外的認真深邃：“什么都不是，那是被我嚇著了？”
我老實點頭，嘴巴咬的檸檬㊣刂緊。
豈止是被嚇到，心都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了。
這走向發(fā)展，每一步都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不懂倪裳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更不懂他為什么會忽然問我這個。
我以為，我不追他了，我和他除卻父親這條必然得交界線外，就再不會有其他的支線分出來才對。
可倪裳媛的眼神卻明晃晃的告訴我，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
大概是我吃驚的表情太夸張，倪裳媛看著我，居然罕見的笑出了聲：“成夏，你膽子怎么那么小？”
我愣愣站在原地，莫名被他眼睛里溫柔的笑意勾去了魂兒。
這一刻，我才切身明白多年前在書上看到的那句話是何等的有深意——
“一眼就喜歡上的人，怎么可能說忘就忘，說放就能放。”
倪裳媛疲憊的躺在床榻上打了個哈欠，沒再執(zhí)著于那個問題：“別傻愣著了，害怕那就不答了，車鑰匙在你那兒吧？你回去休息吧。”
他這話說的順口。
我四散的神魂終于飄回來了些。
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我低頭將桌子的冷水倒進那半杯開水里，兌成溫的遞給倪裳媛。
倪裳媛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沒說什么，老老實實接過杯子仰頭喝了個干凈。
這個晚上，我到底還是留在了醫(yī)院。
放倪裳媛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這醫(yī)院的床睡的實在難受，問護士姐姐借的毯子還薄，我半夜被凍醒來好多次，直到天蒙蒙亮，我聞到了熟悉的皂角香，意識才徹底渙散。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
我恍惚睜眼，卻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躺到了倪裳媛的病床上，而他卻不見蹤影。
難怪我會聞到皂角的清香，我揉了揉發(fā)癢的眼睛。
拿著手機往外走，找了護士小姐姐一問才知道倪裳媛早上和一個男人出去了，說是在樓下走走。
聽到男人，我愣了一瞬，想來也只有李楠。
這個點兒，醫(yī)院食堂的早餐已經(jīng)停止供應(yīng)，怕倪裳媛吃東西嘴里沒味兒，我便想著開車去外面買點東西回來。
取了車鑰匙來到停車場，倪裳媛的車沒找著，我倒是率先看到了車主本人。
他穿的單薄從一輛商務(wù)車里下來，轉(zhuǎn)頭不知道跟里頭的人在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