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袖。
這是我爸外號的由來,也成為兩人隔閡的開始。
回憶結束。
我媽再次被人撈上來。
三輪車被淹沒在河里,打撈得等到天亮。
那一車貨完完全全被泡發不能要了。
由于我們身處兩個年代,我只能看到她,不能為她做任何。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梗著脖子抹淚回家。
換了衣服,她想進被窩取暖,我爸一個轉身將所有被子裹走。
我媽脾氣上頭,抄起掃帚打我爸。
邊打邊訴苦。
「我兩點開車去進貨,天那么黑,路那么滑,凍得哆哆嗦嗦開車回來,現在好了,貨沒了,你還……」
我媽氣憤地說了很多,然后被我爸一拳***在地。
掃帚裂了,我媽眼睛腫了。
她跑去院子外的墻腳哭。
背影孱弱,好像一塊堆在墻邊的紙板。
外面開始下雪,一開始她只是白了頭發,后來被雪覆蓋成雪人。
刺骨的北風呼嘯,裹挾著她的哭聲刮向廣袤的田野。
好像女鬼在哭泣。
這個聲音,我多次在深夜聽過。
我媽一直哭到七點,我該起床上學了。
我媽用凍僵的嘴唇喊我幾遍,我一直沒動靜。
她扶著墻,拿著掃帚進屋,一棍子打在被子上。
掃帚本來就是斷的,她的手是僵的,力氣自然不大。
可在我的記憶里,她打了我很久,打得很疼,疼到心里的創傷一直沒有愈合。
原來沒有。
3可再怎么樣她也不能打我。
就像媛媛再怎么無理取鬧,我也沒有責備過她。
就連她說不想上學,我也只會立刻給老師請假,帶她去游樂園散心。
順便帶上我媽。
我媽一邊穿鞋,一邊抱怨我任性,胡亂給孩子請假。
「哪像那時候,你忘了帶書,街上生意那么忙,我都得給你送過去。」
有嗎?我忘了。
記憶里我媽對我的學習一直不聞不問。
最關心我的一次,還是因為跳廣場舞和班主任相遇。
班主任提了嘴我最近學習成績下降,她覺得丟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