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芝泡了很久，直到肌膚都有些起紋，才從浴桶中起身。外頭的春棠夏蓮聽到動靜，連忙捧來成套的大塊澡巾進來服侍，又端來籠著罩子的小香炭爐扇風烘發。穿戴齊整梳理完畢后，沈瓊芝才回到臥房，便遇到了剛剛回府的孫鴻漸。看樣子他應該是喝了不少酒，雖然未曾上臉，卻是兜頭撲鼻的酒香氣息。沈瓊芝心中煩亂，沒有心思和他扮演什么夫妻恩愛戲碼，便皺著眉道：“好重的酒味兒！快去沐浴更衣，別惹我罵你。”孫鴻漸笑：“我這就去，只是在去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好消息。”沈瓊芝心不在焉：“什么好消息？”孫鴻漸道：“東廠那邊的牽扯，我已經找人問清楚了。原來是幾個月前內務府藥材貪污案事發，不但下馬了許多官吏，好些皇商都被牽連其中被撤了行商牌子。一時間皇商短缺，你們府上的親戚保舉你們家入選，因怕人眼紅，特求了黃掌班關照。”沈瓊芝心中一個激靈。她穩住心神，作出一副懵懂的模樣看向孫鴻漸：“親戚？我們府上何時有過這樣硬仗的親戚？”孫鴻漸笑：“你向來是個記性好的人，怎么連左少卿府上這樣的要緊至親也給忘了？”沈瓊芝啊了一聲，苦笑：“什么要緊至親，不過是老一輩沾點親，幾十年都不怎么大走動的。難怪前些時忽然派人送些禮物過來，原來是為了皇商一事。可我不明白，我們家做了皇商，對他們家有什么好處呢？這樣熱心提拔護衛我們。”孫鴻漸告訴她里頭的門道：“如今朝中那些要緊的生意事項如鹽鐵茶礦，除了皇室宗親和皇商們，一般官員人家都是萬萬沾不得的。他們有門路，你們有資格，兩家都是親戚，關系又要好，難不成這家賺了錢，那家就沒有好處么？”沈瓊芝連連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孫鴻漸又道：“聽聞左少卿府上的公子尚未成親，要是我沒猜錯的話，若你們沈家成了皇商，少不得要嫁一位女兒給他，兩家親上加親，往后越發便利。按理說嫁嫡女最為穩妥，只不過你已經嫁人，又沒其他同胞姐妹，庶女也是一樣。”沈瓊芝出了一會兒神，笑道：“我家如今未嫁的姐妹倒是有幾個，也不知道那左少卿府上公子是怎樣人物？若是個好的，她們就有福氣了。”孫鴻漸道：“我倒是見過那位公子一面，看著為人單純敞亮，不像是個壞人。雖也不像個做官的料子，可好歹是獨子，有父輩照料和家業護佑，將來子孫出息也是一樣的。”這話說得沈瓊芝一頭霧水。她腦海中浮起了裴玉朝的身影，唯有孤傲絕世，和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這樣的人，和單純敞亮哪里有一絲聯系？是了，恐怕是他的偽裝。孫鴻漸不也是一樣，在她面前淡泊安靜，實則卻是那么復雜的人。沈瓊芝輕輕推了孫鴻漸一把：“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沐浴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