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鴻漸道:“流觴會一首詩詞便是十兩黃金,若是入選文冊翻倍,拔得頭籌則再翻倍。出謀劃策的話,根據事情大小不同,每次數百到上千不等。我因嘴嚴可靠做事穩當,找我的人絡繹不絕,這個生意倒是不愁的?!?/p>
沈瓊芝聽得愣了。這么多!難怪他在應酬方面從不擔心,這等于自己抱了一座金山啊。
孫鴻漸做小伏低:“我知錯了,這就回去把私房錢匣子都交于老婆保管,往后身上不敢再帶一個銅板了?!?/p>
沈瓊芝冷冷道:“可別折煞我了,回頭讓我爹知道,不得把我罵出花兒來。況且你在外頭應酬本來就是正事,到時候找我要我也不好不給,一趟趟的麻煩死了,你自己收著吧?!?/p>
孫鴻漸笑:“多謝芝兒寬宏大量,那就先放在我這吧,等你隨時想要了派人來拿就是?!?/p>
沈瓊芝想了一會兒,又問:“你的詩詞拿去給別人出風頭,后世人讀到也不知是你作的,只當是他們,你心里頭不會不舒服么?”
孫鴻漸道:“本就是非正道的消遣之物,即便我不賣人,過后自己也要銷毀了的,不過打發時間的東西罷了?!?/p>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沈瓊芝又想起了孫鴻漸上輩子畫的那幅畫。
她看著孫鴻漸不以為意的臉,又想起自己的心事,忽然覺得他們這對夫妻頗有些荒誕和可笑。
明明早就互相不信任了,也都各自心懷鬼胎,可偏偏礙于身份體面或者其他什么東西,依舊在這里相互欺騙,扮演恩愛。
或許世間許多夫妻也都是如此,起初也曾歲月靜好過,可并沒有走上感情逐漸加深的路,反而是看到了骨子里最深處的陰暗,漸行漸遠,最終變成身份親近但天底下最陌生的人。
三個人在沈宅住了幾天,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趁著外頭人收拾行李打點禮物的時候,余氏把沈瓊芝叫到房內,和她說了一些家務事,最終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芝兒,源兒這么好的孩子,你真的舍得他么?”
沈瓊芝猜到了母親想說什么,笑著道:“自然舍不得。這么好的孩子放在孫府也是糟蹋了,到時候我肯定要把他帶走的?!?/p>
余氏皺眉:“你倒是和我說說,要怎么把他帶走?論理他是孫家的正經子孫,且不是出在你肚子里。就算是你生的,他姓孫,宗族長輩又沒死絕了,那便是孫家的人,將來你和鴻漸和離了,也只有留在孫家的份,你要怎么帶走人家府里嫡親的侄子和兒子呢?”
沈瓊芝道:“娘你說的這個是情理之事,可這世間不合情理的事多著呢,要是樣樣事情都按著規矩道理來,怎么會有衙門這種東西?”
余氏倒吸一口氣:“你上哪里學會這樣狂妄的話!我懶得和你扯這些歪理,且和你說正經的。源兒這孩子這幾天總來我這里陪我解悶說閑話,我聽他那意思,是完全不知道你這個打算的,反而還想日后在孫家好好做出一番成就來,替你打那些瞧不起你人的臉。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