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芝聽老父親這么說就知道有緣故,問是怎么回事。沈老太爺嘆氣:“你那個嫁去外地的二姐,前些時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了。因嫌丟人不好意思來這邊吃酒,天天只躲在房里哭,叫我愁得不知道該怎么好。”生她的那位老姨太太在聽說了女兒遭遇后,也是氣得直流眼淚,可又沒辦法。沈瓊芝吃了一驚:“不是說二姐夫是個老實人,怎么忽然就變了?”上次見這二姐還是去年喝酒的時候,那會兒的她依舊和出閣前一樣單純爽朗,可見在婆家沒受過什么氣。畢竟嫁妝豐厚,一過去就生了一女一兒,娘家這邊時不時還會給錢給東西,這樣的人很難不一直保持天真。先前聽這二姐談起姐夫時都是笑著的,怎么忽然就挨打了?沈老太爺冷笑:“狗屁的老實人,原先是沒那個條件,不得不老實!”原來,這二姐夫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不入流吏員,吃喝都用老婆的,自然老實。可后來他不知怎么的攀上了一位大人,連著升了幾級混成了個正經小官兒,在地方里很是說得上話,漸漸的就有人來奉承,威風體面,手里也寬泛了。此時他頭一件事就是瞞著家里跑花樓,和里頭的姐兒刮上了,眉來眼去打得火熱。那姐兒上了年紀急著脫身,抓到籃子里就是菜,百般籠絡要從良嫁他。二姐夫跑回家攤牌,二姐自然是不答應,夫妻倆鬧起來,他動手直往死里打她,百般辱罵。“賊婆娘,仗著家里有幾個臭錢就天天把我踩在腳底下,老子忍你多年了!不賢良的東西,再不識好歹把你做小,她來做大,你就知道老子的厲害!”這二姐本還不想回娘家,可被打得實在受不住,兩個孩子也跟著受罪,就只能回來求助了。聽完事情經過后,沈瓊芝冷笑:“這樣忘恩負義的卑劣貨色,還和他過什么?既然瞧不起沈家的錢,那就把這些年用了咱們家的全部吐出來,再讓二姐回家,另找合適的人嫁了。”沈老太爺說到這個就更氣了:“我何嘗不是這么和你二姐說的?偏偏她沒出息,哭哭啼啼說還舍不得這個男人,想要咱們幫著管好他,以后繼續過日子。”余氏搖頭:“他爹娘都不管,外人哪里能管得好?你二姐扶不起來,咱們干急也沒用,只能拿些含糊的話開解她。有句話我不好當著她親娘的面說,這都是各人裙帶上衣食,命里非要吃這些苦,勸不醒的。”鄧氏問:“那如今是怎么打算呢,等那二姑爺來接人還是?”沈老太爺罵道:“還能這么打算?先在家里住著,反正也不是沒地方,更不是養不起。那沒良心的東西怎么會來接她?就她自己一廂情愿指望罷了,非要被晾個幾年才醒。”沈瓊芝不好說什么,只能嘆息。難得外地的姐姐帶著兩個外甥大老遠回娘家,還遇上了這樣的事,她理應派人去慰問,或者接來這邊說說姐妹私房話。可二姐連私宴都不肯來,就是有難為情的意思在里頭。沈瓊芝不好戳人傷疤,只能裝糊涂假裝不知道此事。她沒想到的是,幾天后,二姐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