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會兒她才意識到先前說到娶公主這個話題時,裴玉朝和晏煜廷話語中的微妙之處。
原來他本身就是勢盛的正經(jīng)宗室,娶公主是聯(lián)姻而不是尚駙,并不是真的駙馬。
裴玉朝笑:“雖知夫人是開玩笑不是真吃醋,卻也聽得高興。既是媒人便是恩人,明日不要在偏廳擺酒,到前頭敞廳去,她有什么要求也只管應下。我白天有事不能陪客,替我道個不是。”
沈瓊芝答應了。
本就有心回報,裴玉朝又這么說,沈瓊芝索性全交給了敗家能手趙嬤嬤,叫她盡管往高規(guī)格里準備。
趙嬤嬤知道夫人不喜歡自己先前的拋費,小心收著忍了好些日子。如今見夫人要她放開手去弄,忙打起精神連夜籌辦起來,整治得隆重無比。
只見三間大敞廳內(nèi)珠簾閃閃,錦屏灼灼,金枝燭臺叢叢林立,琉璃水晶擺設穿插,嬌美仆婢綾羅滿身,來往穿梭殷勤侍奉,恍如龍宮仙庭。
琴師鼓手,吹拉彈唱;歌伎舞姬,賣力獻藝。
巨大的吃看席糖斗高聳,糖仙栩栩如生羅列在上;高頂定勝,齊整非常,山珍海味川流不息,端的是吃一看二眼觀三,豪奢熱鬧至極。
黛麗絲等人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一個個眼花繚亂,榮寵惶恐。
沈瓊芝攜了她手入席,二人對坐,親密說笑。其他手下也由小秦管事招待引著入了席,各得其所,大快朵頤。
黛麗絲到底是異國之人,也不是專門耽擱在大盛的,說話直爽不怎么繞彎子,用詞也不太準確。
她看著沈瓊芝,感慨無比:“幾年不見,沒想到夫人如今這等發(fā)達,那些小國的皇后王妃都沒有你這么氣派。”
沈瓊芝被她這話說得噗嗤一笑,索性也不說那些客套迂回話了,直接開口問:“我看信里說你們遇到了麻煩,是什么事?”
黛麗絲道:“惱人得很!我們到這邊來,貨物都是老老實實登記過稱,每樣都繳納了稅錢。可前幾天忽然冒出來一位戶部的什么茍大人扣押了我們所有貨物,非說數(shù)目名目不清,送了禮物過去也不肯退還,要我留在這邊做他妾室。聽說夫人如今很厲害,才來求助。”
沈瓊芝道:“那的確是惱人。你別慌,我這就派人去打聽。”
說著叫了裴福來,簡單說明后,裴福連忙去了。
才看了兩場舞和一場戲,外頭忽然來報,說是茍大人和太太帶來許多禮物跪在府門口求見。
黛麗絲詫異:“這么快就來了!夫人可要見他們?”
沈瓊芝道:“不急,咱們再看一場戲。”
茍大人和他老婆跪得臉都發(fā)白了,身上衣服被冷汗熱汗夾雜著浸濕個透,里頭總算是讓他們進去了。
只不過只有他太太能往敞廳去,茍大人只能停在外院,換個地方跪著。
那茍?zhí)贿M敞廳就跪下?lián)v蒜磕頭,哭聲比戲子還悠揚。
“裴夫人恕罪,我家那個老狗賊實不知這位姑娘是夫人朋友。若知道,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這樣要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