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歡好結束的夜晚,林安素都會在賀星淵看不見的角落,機械地近乎自殘般地將藥片塞進自己的嘴里。
那些藥很苦,一口氣塞進這么多藥片,艱難地咽下去就像是刀子劃開自己的嗓子,林安素幾乎以為自己會就這么窒息而死。
作為醫生,林安素不是不清楚這些藥對身體產生的負擔。
可只有看著明顯減少的藥瓶,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林安素才會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活著。
不是作為賀星淵的附屬品,而是為了自己,為了與白清讓共同的心愿。
她以為自己壞了身子,不會再有孩子的。
唯一一次意外,是賀星淵在外廝混一天后喝醉了酒,不但在家耍酒瘋,更是不管不顧地將林安素扔到了床上,讓她所有的掙扎和尖叫都淹沒在了唇齒間。
過程十分痛苦,林安素被折騰的渾身疲憊,可第二天賀星淵卻強硬地將仍在睡夢中的林安素叫醒,一臉厭惡地指責她真惡心,為了能嫁給他,竟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隨后不由分說地扯著她出了門,讓她跪著給蘇柳婷剝小龍蝦。
賀星淵不是不知道她海鮮過敏,連接觸到都會起紅疹。
那時她身心俱疲,險些要控制不住偽裝,全憑唇齒間溢出的血腥味兒才硬生生地忍了下來,連吃藥也被遺忘在腦后。
沒想到一次的疏忽,竟然就讓她懷上了賀星淵的孩子。
萬幸,這個孩子流掉了,沒有釀成大錯。
身體上已經不由自主,卻絕對不能讓一個無辜的孩子承擔自己和賀星淵的冤孽。
或許,這對孩子,也是最好的結局。
這樣畸形的人間,不值得他來到。
“你醒了?身體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林安素看著忙前忙后為她調整病床角度,只為讓她坐著吃飯更舒服的男人,非常確信自己腦海中沒有這個人。
他將飯盒在林安素面前打開,貼心地遞上筷子,之后像是看出了林安素的疑惑,溫和地笑了笑:
“林醫生,您好,我是程徽言?!?/p>
林安素對上他關切的眼神一怔,一股怪異的熟悉感涌了上來。
卻見程徽言微微低了低頭,長長的睫毛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片陰影:“或許林醫生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卻永遠記得,是你幫我重新恢復了光明?!?/p>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林安素的心里轟地炸開。
林安素終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因為程徽言的眼眶里承載著的,是白清讓的眼角膜。
林安素咬了咬唇,攥著水杯的指尖泛白。
或許,這一切都是天意。
鈴聲響起,打破了沉默的氛圍。林安素剛接通,便聽到了許諾急切的聲音。
“安素你終于接我電話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賀星淵跟瘋了一樣在醫院威脅讓我把你交出來,你最近可千萬別回來!”
再度聽到賀星淵的名字,林安素的心里說不復雜是假的。
他對她而言是如此的意義非凡,偏偏又是那個最殘忍的劊子手,毫不留情地讓她遍體鱗傷。
賀星淵身上有白清讓的影子,卻又與他沒有絲毫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