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離開前,沒有去看已經悲傷到渾身痙攣的陸瑾深。
而是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顧星河。
目光沉甸甸的,欲言又止。
顧星河明白,陸棠應該已經識破她了。
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她恨整個陸家。
她要用這個報復陸瑾深。
接下來的幾天里,陸瑾深遣散了所有替身。
獨獨留下了顧星河。
他甩給她一張十億資產的黑金卡。
要求只有一點。
就是求她再留在他身邊一個月。
開始的幾天,陸瑾深每天渾渾噩噩。
腳下似陷空了般,一直墜下去。
每天午夜夢回,全是沈念安求救的呼喊。
陸瑾深已經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腦子好像已經不屬于他身體里的一部分。
不受控制,每天每夜。
甚至每一秒都沒辦法不去想她。
直到他人不人鬼不鬼地過了一周。
把公司繼承權和所有的股份,都轉到了陸棠名下。
有天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喂,我是陸棠......”
從這天開始。
陸瑾深再出現在顧星河面前,五官干凈又利落。
光影之中,陸瑾深捧著一束花。
眉眼里溫柔到像化不開的糖。
一句“安安,我來接你了?!?/p>
讓顧星河熱淚盈眶。
瞬間夢回新生開學報道那天。
身姿挺拔的少年逆著光站在樓梯上,好看的眉眼籠罩在淡淡的陰影里。
明晃晃的陽光盡數灑落下來。
黑色沖鋒衣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一如像在般,捧著一束花迎新。
“同學,我來接你了?!?/p>
只是那會的陸瑾深清冽又懶散。
喜歡拖腔帶調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欠揍。
大概就是在那個蟬鳴斑駁的夏天。
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可是陸瑾深。
沈念安已經死了。
“抱歉,我不叫沈念安,我叫顧星河。”
星河璀璨,夢繪流光。
陸瑾深依舊笑著。
可笑得好苦啊。
就好像顧星河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彎刀。
一刀一刀勾著血肉,讓他痛不欲生。
接著忍不住發著抖,扯出一個慘淡的笑。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p>
“但可不可以,就當是我最后一次求你,讓我這樣叫你。”
那時顧星河還不明白,最后一次的含義是什么。
只知道那時的陸瑾深臉色總是蒼白。
偶爾會偏過頭,偷偷背著她咳幾聲。
再轉過頭時,臉色依舊白得嚇人。
嘴唇卻鮮紅。
她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陸瑾深。
“對不起,沈念安是沈念安,顧星河是顧星河?!?/p>
“這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沒法混為一談?!?/p>
陸瑾深雙眸泛紅,整個人像是碎裂了。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天邊的云。
說得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
“你瞧這些白云,最終還是隨風飄散,化為了一場細雨?!?/p>
顧星河揚起頭。
看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就像人生離合,亦復如此。
她認真看那些飄來蕩去的云時。
沒留意到那時的陸瑾深,正專注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