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國志正在招呼幾個工人清理舞臺前的雜物。一扭頭瞥見她們母女倆，他的目光落在媳婦身上頓了兩秒，然后伸手招呼她倆過來。這么多人，他凹了一下午“為職工服務(wù)”的干部人設(shè)，這會兒對著自己的媳婦兒打起了官腔：“杵著干啥，沒見我正忙著嗎！把這堆舊幕布抱出去，放到門衛(wèi)那邊，讓老姚處理掉。”舊幕布是剛換下來的，在地上扔了半天，撲騰了好多灰塵。江秋映習(xí)慣了勤快，啥也沒說就彎腰去抱那堆幕布。凌玖玖眼里差點噴出刀子來，她媽今天這身裝扮，相當(dāng)于她的心血，她的作品，渣爹一句話就想毀了自己作品么！沒門。“等等！”凌玖玖叫住她媽。林局長就站在不遠處，貌似正在聽人匯報情況。凌玖玖跑過去，站在林局長邊上，也不說話，就笑著看林局長。領(lǐng)導(dǎo)在說話，不能貿(mào)然打斷。可她站的太顯眼，林局長一眼就看到了她。“小玖啊！來啦，快去找自己的座位。”“局長伯伯辛苦了，我?guī)覌寔淼模∵@是我媽！我媽叫江秋映！”說著，她把江秋映推到局長跟前。“哎喲！小凌科長的夫人啊，好的好的，來啦就好，歡迎職工家屬參加我們的晚會，感謝家屬們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支持我們。快去入坐吧！”局長說話一套一套的。江秋映笑著，跟局長握了個手。凌玖玖發(fā)現(xiàn)自己親媽還挺有范兒的，見領(lǐng)導(dǎo)一點都不怵，大大方方的。等林局長跟媽媽握完手，客套完，凌玖玖拉著媽媽就去找座位了。走之前還不忘跟渣爹打個招呼：“爸你忙著啊，局長伯伯讓我們趕緊找座位！”江秋映則忐忑的小聲說：“玖兒，是不是不太好，你爸需要幫忙……咱這就坐著啦？”“媽，你沒來之前那些活兒是誰干的？你既不是他的仆人又不是他的下屬，他就是指揮你指揮慣了，見面就想指使你。那就不是你的活兒，你看——”說著，示意她媽看凌國志。那堆灰塵撲面的臟幕布，正由凌國志指揮著，讓一個工人抱著往外走。可是江秋映是個什么人？她勤快慣了，付出慣了，一向眼里有活兒，哪好意思干坐著。她四下看了看，說：“干坐著也不太好吧，顯得咱這么沒眼力架兒。那邊有個姑娘正在給主席臺倒水，我去問問她需不需要幫忙。”主席臺領(lǐng)導(dǎo)席位前，的確有個姑娘正拎著暖瓶，挨個給領(lǐng)導(dǎo)們的杯子倒水。領(lǐng)導(dǎo)快進場了，得提前準(zhǔn)備好茶水，讓領(lǐng)導(dǎo)喝上又暖又不燙的新鮮茶水。媽媽說著，摘了手套，順著過道，穿過舞池，走過去跟那個姑娘耳語了幾句，然后就跟姑娘一起開始倒茶。凌玖玖嘆口氣，算了，自己媽就這樣，不干點活她不踏實，由她去吧。觀眾席上已經(jīng)聚了很多人，人聲鼎沸的。凌玖玖在人群里找了兩圈，沒看到鄭落梅的影子，于是就百無聊賴的坐著嗑瓜子。5點55分，大廳門口一陣騷動，林局長和郝副局長陪同著一男一女進入了大廳，看樣子像是個什么領(lǐng)導(dǎo)。緊接著，林局長拿著話筒，對著全場說道：“大家安靜一下，市委宣傳部的兩位領(lǐng)導(dǎo)提前過來，看一看我們晚會的籌備情況，然后跟我們一起迎接張副市長到來，大家稍安勿躁，謝謝！”大廳里安靜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