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知道二房新來一個丫鬟做姨娘的事情,可她完全沒有余力去關注。原本她的一顆心幾乎都吊在孫鴻漸身上,如今兒女們都入了府,卻不得相見,另一半的心又懸掛在了三房那邊,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心腹丫鬟被沈瓊芝趕走后,如今的白氏看似體面,實際上則孤立無援,連個偷偷去看望孩子的幫手都沒有,只能聽丫鬟們閑聊說些小道消息,好些個夜里都心疼得以淚洗面。她想過找孫鴻漸商量孩子的事,可孫鴻漸根本就不往后院來。白氏只能硬著頭皮壯著膽子去正房路上堵人,人沒堵到,反而被冷眼嘲諷,竊竊私語,以及被沈瓊芝的忠仆針對。會有澆花的婆子故意澆一勺子冷水在她身上,然后假意驚呼:“唉喲,這不是白姨娘嗎?您怎么在這兒啊,老奴都沒看到呢。”晚春的衣裳本來就不夠厚重,再被水這么一澆,更是變得半透明緊緊貼著身子,現出肌膚的雪色來,小廝們都側過臉不敢去看。白氏狼狽至極逃走,丟盡臉面,卻又無處可訴苦。倘若人家反問起她一個姨娘為什么沒事老往太太那邊去,又不進太太房里,為的是什么?她回答不出口。心里的苦和怨積攢得多了的時候,白氏不是沒有過一了百了的灰暗想法。可每次她都會一個激靈,慌忙打消這個念頭。她還不能死!孩子們還那么小,她這個做母親的若是死了,往后誰來愛他們,暗中保護他們?于是,白氏豁了出去,頂著正房那些下人們的鄙薄眼神,堅持在去沈瓊芝房中的路上來回晃蕩,制造與孫鴻漸的“偶遇”。這天,終于被她等到了。孫鴻漸帶著高福回了宅,手里還拿著一枝開得極美的桃花。“老爺!”白氏克制住自己洶涌的情緒,探身快步來到他跟前,行了一禮。孫鴻漸微微一愣,把花遞給高福拿著。“起來吧,你怎么在這里?”白氏眼圈微紅,意有所指:“妾身那兒燉了冰糖蓮子湯,如今天也有些熱了,老爺又是有過酒的,不如喝點蓮子湯醒一醒吧。”她咬重了蓮子一詞。蓮子蓮子,亦是憐子。孩子還那么小,就算不看她的面,看在自己骨肉的面上,他忍心如此冷漠旁觀嗎?孫鴻漸點點頭:“說的也是。高福,你去把花拿給太太,告訴她我過會兒到。”“是,老爺。”白氏一喜,連忙恭恭敬敬地引著孫鴻漸去了她那邊院子。這個場景落在下人眼中,傳得飛快,恰好住在白氏院子旁邊的宋雙兒也看到了。她氣得猛地站起身伸長脖子瞧,手里的瓜子皮抖落一地,眼睛也瞪得和牛一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