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皮散落,里頭的東西全部落了出來——先前的天紫玉花簪,東海珠紗綢海棠,還有一個通體碧翠的小小精致玉連環(huán)。在看清摔在地上的東西有那支花簪后,沈瓊芝心中一痛,立即彎腰把它撿了起來。至于另外兩個,她則只是掃了一眼,漠不關(guān)心。孫鴻漸也注意到了她對這些東西的區(qū)別對待,心中疑竇叢生,但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要先弄清楚眼前的事?!斑@些東西,你如何解釋?”沈瓊芝冷笑:“玉簪的事不是都和你說過了嗎?怎么又要起解釋來了?!睂O鴻漸道:“本來是解釋清楚了,然而看到另外兩樣,先前的說法又叫人難以信服起來。原先就沒問你,即便你和你娘家都不知道天紫玉的價值,那西洋商人豈會不知?她按照原價賣給你,你們怎會以為是尋常之物。”“再者,這東海珠和玉連環(huán)都是宮中的東西,稀奇非常,一般的宗室也弄不到手。尤其是這個玉連環(huán),乃是男女定情之物,你怎么會有?”孫鴻漸說話時并不聲色俱厲,語氣很平淡??伤f出來的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短刃,牢牢釘在沈瓊芝的七寸上。沈瓊芝無言凝視著地上的玉連環(huán),半日想不起來這個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忽然她意識到了什么,問:“這個玉連環(huán),可是從一個錦盒里找到的?”孫鴻漸不放過她面上任何一個細小的表情變化,道:“是?!鄙颦傊サ淖齑接行┌l(fā)干,她輕輕舔了舔唇。就在她沉思的時候,孫鴻漸忽然笑了:“我知道你向來能言善辯,反應奇快,只是你這次最好不要撒謊。若是給出的答案我不滿意,就只能給你灌吐真酒了?!鄙颦傊サ纳碜芋E然僵硬,抬頭恨恨看向了孫鴻漸。這個歹毒的男人!她聽說過吐真酒是什么,晏煜廷曾經(jīng)拿這個東西收拾了不少所謂寧死不屈的人,無論他們再會撒謊,喝了這個酒再被輪著不眠不休拷打?qū)徲崕滋?,什么事都得交代出來。只是她沒想到,孫鴻漸居然也會有這個東西。是姚洪給他的么?幾乎是在一瞬間,沈瓊芝就做好了取舍。她絕對不能供出裴家表哥。即便他不怕孫家,九千歲也壓得住御前大總管姚洪,可她不想給他帶來那么大的麻煩。若是還沒和離就壞了二人這方面的名聲,往后她就很難嫁進裴家了,她不想那樣。兩個人好不容易才和好,怎么能就這樣壞了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臟水頭潑在另一個人頭上,反正他也不冤。想到這里,沈瓊芝幽幽地笑了。“你最好還是不要問了,我是為了你好?!边@話說得孫鴻漸一愣,微微蹙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沈瓊芝舒緩了身子,后靠在椅子上。“孫鴻漸,你自娶我進門就從來沒有碰過我一根指頭,這三四年間每個夜里,我是怎么苦苦熬過來的,你知道嗎?”她凄艷地笑了。這笑容如被撕碎翅膀的蝶,又如尖銳的針,狠狠地扎在了孫鴻漸的心上,一下子就見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