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芝這才想明白,為何當(dāng)初想要拿這筆銀子拿捏大房那邊,卻沒有什么太明顯的效果。大老爺只是嘴上抱怨,可實際上的應(yīng)酬和平時出門的派頭一點都不少,而她給的那些銀子明明不夠才是。還有老太太和三房那邊,自那以后也不怎么找她麻煩,不找她要大錢,依舊過著瀟灑的日子。這一切,絕對都離不了孫鴻漸暗中的資助。更有可能的是,他或許還打著她的名號去給這些人銀子,所以他們?nèi)缃窨吹剿臅r候才會多出幾分笑臉。她可真是出息。這個名義上的夫君對她了解至深,連她喜歡吃什么玩什么都拿捏極穩(wěn),可她對他卻是一無所知,像個瞎子聾子。要不是這次回娘家過年被父親那句話提醒了,他怕是要和上輩子一樣瞞她一輩子。更可笑的是,她自以為的設(shè)套坑害孫家,恐怕在孫鴻漸那邊也不過是一場兒戲。不過是幾個莊子,他眨眼便可買更好的。可是,這么一個能人,為何后來護不住孫府被抄家呢?孫鴻漸把地契收在一旁,親自把那些銀票理好放在沈瓊芝的揀妝內(nèi),又仔細蓋好了蓋子。他坐在沈瓊芝身旁,溫言道:“可是生氣了?”沈瓊芝微微一笑:“你們家的家事與我何干,我有什么好生氣的?”孫鴻漸語氣溫柔卻不容置疑:“芝兒,你不喜歡他們那些人,就不要看他們,把他們當(dāng)做不相干同住的親戚,只看我和源兒,我們才是一家人。我又不是長子,將來必定是要分家出去的,到時候什么都是你說了算。你再忍幾年,好不好?”沈瓊芝聽到這話,一時間有些恍惚。曾經(jīng),他也是這么勸她,讓她一點點忍過去。婆婆瞧不起她百般貶低欺負,妯娌陰陽怪氣排擠,他說分家就好了。分家后,白氏和幾個被她攛掇的姬妾興風(fēng)作浪,就在她打算重罰打發(fā)出去的時候,他又會勸阻,說教訓(xùn)過一次以后就長記性,警告就好了。養(yǎng)子女從小時候就開始不省心,養(yǎng)女天天哭哭啼啼說嫡母對她不好,養(yǎng)子沖著她這個嫡母大吼大叫,她付出心血卻被人看做惡毒的嫡母,委屈得眼淚直掉,他說孩子們還小不懂事,長大后就好了。后來被晏煜廷看中做了他情人,她矛盾痛苦又羞恥,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覺,他說現(xiàn)在晏煜廷是一時新鮮,等往后他膩了就好了......一個個“就好了”,把人慢慢拖著往前走,一晃眼便蹉跎了一生。俗話說得好,人一旦能吃苦,這輩子便有吃不完的苦。沈瓊芝自嘲笑了笑,她問:“鴻漸,你向來是一個心中有數(shù)的人。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輩子我到底要等到何時,才能真正的‘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