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嚴懷海頻繁來我店里刷存在感。
好在我已經(jīng)跟店員吩咐過了,將他死死攔在門外。
直到一個星期后,他才在倉庫后門堵到我。
剛一見面,嚴懷海就迫不及待地開口道:
“許眉,對不起。”
“我知道這句對不起早該對你說了。我自尊心很強,你見過我那么多狼狽丑陋的樣子,所以我總下意識貶低你,就像是貶低我不堪我過去一樣。我現(xiàn)在才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
“眉兒,你才是真心對我的人。那些年,為我操持家事,為我生兒育女。是我明白得太晚了。這輩子我一定會待你如珠似玉,對你好的,你相信我!”
這句道歉,是真正意義上的恍若隔世。
解氣嗎?
我是只是覺得遺憾,上輩子怎么喜歡上這么一個人,白白浪費了一生。
我看著嚴懷海依舊風(fēng)華正茂的臉,心里升起的只剩下平靜了。
“我聽到了,但是不接受。”
“我沒有辦法替上輩子的自己原諒你。這輩子的我,有錢有顏有大把的青春。那上輩子呢?我纏綿病榻許久,你有看過我一眼。五十年的冷暴力、鄙夷,還有晚年的婚內(nèi)出軌。”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你不是自尊心強。你是自卑,你是個膽小鬼。你只能通過不斷地打壓我,獲得優(yōu)越感。你以前經(jīng)常說,沒了你,我哪能過上現(xiàn)在的好日子。”
“可你嚴懷海沒了我,就是一坨狗屎!”
我從口袋里抽出一張請柬,塞到嚴懷海的手里,用當初嚴懷海的話回敬他:
“明天我的大酒樓開業(yè),記得來捧場。”
“好好睜大眼睛看看,沒了你,我過得有多好。”
嚴懷海沒來,他或許躲在人群里在旁邊看著。
但這對我一點兒也不重要了。
剪彩、接待、收銀,我忙得不可開交。
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什么多拉一位顧客飯費立減十元,開業(yè)前三天水果免費吃,錯開飯點來吃打九折之類的現(xiàn)代營銷手段被我玩得順手。
直到深夜算賬的時候,才偶爾聽到小朱同我聊閑話:
“眉姐,你知不知道那個嚴懷海老師的工作被擼了。”
我數(shù)錢的手一頓:
“這個工作也能被擼?”
小朱點點頭,繼續(xù)說:
“是房子的問題。當初不是抵押房子,給林佳欣交報名費嘛。結(jié)果錢一直還不上,抵押的那個公司也不是什么靠譜的,利滾利的,更可怕了。”
“房子不僅沒了,錢也還不上了。最可怕的是,那群要債的還找到學(xué)校里去了。雖說這事是違法的。但那些小孩都被嚇壞了,家長一個接一個的投訴。”
“所以工作就沒了,現(xiàn)在我們那塊都拿他們家都當瘟神呢。之前借過錢的,戳著他脊梁骨罵,天天催著他還錢,家里買的四大件全都被拿去抵債了。”
“聽說,他母親的哮喘犯了都沒錢治。”
我拿皮筋將錢扎成一捆,只是附和著說道:
“是嘛。”
這次不發(fā)慈悲了。
上輩子他拔我氧氣管的時候,將我送上死路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想過這一天呢。
放下助人情結(jié),尊重他人命運。
這輩子,他嚴懷海自己種下的惡因,那就得自己吃下這個苦果。
“小朱,以后酒樓這邊你就是代理店長了,縣城市場畢竟有限。”
“這段時間,我要去省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