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的溫度，在頃刻間涼透，就是時思遙此刻的感覺。失魂中，她抓住身邊扶手，才讓自己站穩。一個多月來的種種甜蜜，都在這一秒變成了她一廂情愿的笑話。自欺欺人的夢，也該碎了。樓下，祁夫人的聲音里明顯松了口氣，接著又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送走她？”“那是我的事。”“什么你的事，你都二十九了，眼看就要三十，婚事不能再拖了！”樓下靜了片刻。祁夫人似是讓了一步，口吻緩和些，“祁深，不是媽逼你。像時思遙這種女孩子，不能慣著的，你這么寵著她，她心大了，一心要嫁給你，到時候你甩都甩不掉！”“她沒這么糊涂。”“那……”“到時間了，我們自然會有了結。”祁深沉聲道。時思遙聽到這一句，慢慢閉上了眼睛。到時間……她差點忘了，他們之間有合約，有期限。她從來都只是他一時興起所買下的調劑品，高興了，可以給她所有，興致到頭了，也可以把她送得遠遠的，斷得干干凈凈。她竟然蠢到和他談感情！“算了，暫時先這樣吧，總之，別把人留太久。”祁夫人還在說，祁深卻已經沒了耐心。他轉身往樓上走去。拐角處，時思遙聽到靠近的腳步聲，想要轉身離開，卻發現腳下就像被藤蔓纏住了，根本邁不動步子。祁深驟然出現，和她撞了個正著。她眸色慌亂。他也定住了。樓下，祁夫人聽兒子停下腳步，心生疑惑，往樓梯方向走了兩步，看到了扶手上搭著的手，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再看祁深不太對勁的表情，她立刻就猜到了。是時思遙。剛在背后說了人總歸不是什么禮貌的事，祁夫人也覺得不太自在，一時站在下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重要的是，她還想看看祁深的處理方式。拐角處，時思遙和祁深沉默了半晌。許久后，還是時思遙先開口。她強壓著眼中酸澀，抬起手里的衣服，努力扯動嘴角：“我回來幫你拿兩件衣服。”看著她強作鎮定的神色，祁深沉下眼眸。他眉心微收，想要解釋，卻發現無從解釋。有些話，是實話，只不過以更早，更殘忍的方式說了出來。對視良久，時思遙臉上仍是平靜的笑。只是慢慢的，他親眼看到，她眼中有火苗逐漸熄滅，看著他的眼神，不再滿含期待，只剩下麻木空洞。他唇線微微繃直，正要張口。時思遙搶先道：“我先走了，展會那邊還有的忙。”說罷，她慌亂地收回視線，艱難邁動步伐。祁深下意識伸手去拉她，卻拉了個空。“讓司機送你。”時思遙不敢回頭，腳步加快，“不用了，我叫了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說話時，聲音已經在打顫。經過祁夫人身邊，她連點頭示意都忘了。祁夫人和她擦肩而過，發現她就跟丟了魂似的，也不免有些不忍。她看人還是準的，時思遙也算不上那種作妖的女孩子。可惜……她心中嘆氣，抬頭瞪了一眼兒子。作的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