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為撿冬筍誤了班車,等坐下一趟趕到杭州,陸懷舟己經被調到西北支邊。
再見面是二十年后同學會,他袖管空蕩蕩的——98年洪水搶險被卷走右臂,妻子跟港商跑了,留他在療養院等死。
"懷舟!
"念安逆著人流奔跑,絨花散在風里。
月臺柵欄硌得肋骨生疼,她翻身躍過時聽見站務員的驚叫。
皮鞋跟卡在鐵軌縫隙,列車汽笛震得耳膜發痛。
忽然被人攔腰抱起,天旋地轉間栽進帶著松香味的懷抱。
藏藍中山裝擦過臉頰,她抬頭正對上青年驚怒交加的眼睛:"不要命了?!
""我......"念安攥緊他衣襟,淚水洇濕前襟,"我怕趕不上......"喉間哽咽說不下去。
前世她守著這張棱角分明的臉在記憶里模糊成灰,此刻連他眉梢細小的疤痕都清晰可辨。
陸懷舟的手還在發抖。
方才驚鴻一瞥,姑娘躍下月臺的瞬間讓他想起大興安嶺的鹿——被狼群追趕時也是這樣決絕地躍過山澗。
"同志,請出示車票。
"乘務員狐疑地打量這對奇怪的男女。
陸懷舟摸出兩張硬板票,突然愣住:"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念安瞥見票根上的"杭州-西安",急中生智:"我是紡織三廠宣傳科的,廠里要表彰支邊積極分子......"話沒說完,遠處傳來尖利的剎車聲。
黑色紅旗轎車碾過積雪停在站外,穿列寧裝的中年婦女沖過來:"懷舟!
你爸心梗進搶救室了!
"陸懷舟瞬間臉色煞白,拎起行李就要走。
"等等!
"念安扯下筆記本匆匆寫下一串號碼,"這是我家弄堂傳呼電話,安西路127號,我每天下午三點......"轎車己經絕塵而去。
她捏著被風雪打濕的紙條,看著月臺上兩道深深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