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7日19:00仁和醫院腫瘤科黎夏數到第三十六次換藥鈴的電流雜音時,止痛泵的滴管突然逆流。
她看著淺黃色藥液像倒放的錄像帶般縮回吊瓶,在瓶口凝成一顆渾濁的琥珀,里面裹著半截煙頭。
這是今晚第一個異常信號。
走廊的白熾燈開始頻閃,304病房的門牌在藍光中投出重影。
她摸出枕頭下的筆記本,就著監護儀的綠光寫下記錄:”19:37輸液管逆流,藥液固化“”疑似金屬中毒反應,申請電解質檢測筆尖突然被無形力量扯向病房西墻。
霉斑在墻紙縫隙蔓延,組成倒計時模樣的藤蔓。
黎夏用指甲刮下一片送檢,碎屑在掌心化作青銅色的灰。
“現在查房。”
護工陳鐸的皮鞋聲混著煙味飄進來。
他推著老式鐵皮藥車,車輪碾過地磚接縫時發出骨節摩擦的咯吱聲。
黎夏注意到他胸牌的反常——本該印著工號的金屬牌在陰影中滲出銹跡,拼出”高危債務人D-002“的浮雕。
“張姨請假了?”
她盯著他袖口的黑漬,那是三天前太平間地面特有的尸蠟與香灰混合物。
陳鐸彈落煙灰,火星在藥車托盤上燙出焦痕:“她女兒在兒科燒了整夜,嘴里念叨‘第七天快到了’。”
他忽然俯身檢查輸液管,煙味混著腐甜氣息噴在黎夏耳側,“你該擔心的是自己。”
黎夏的鋼筆無聲滑入袖口。
當陳鐸掀起她病號服下擺時,金屬筆尖抵住他咽喉:“護理規范里沒有這項檢查。”
陳鐸低笑一聲,煙灰掉在她鎖骨下的輸液港上。
皮膚接觸灰燼的瞬間,黎夏看見血管暴起青銅色紋路,像老樹根般扎入胸腔。
“西走廊的晾衣繩修好了?”
她突然問。
今早護士長親口宣布晾衣區因“線路老化”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