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的細節都只告訴他一個結果——這是虞長寧留給他的懲罰。
不知想到了什么。
薛道衡修長的眼睫顫了顫,混沌的目光驟然有了一絲清明。
他不該誆騙虞長寧的,這一切既然皆因他有負于她而起,那他便該償還她,贖清罪孽,以消因果。
他近乎急切地下榻,打開門卻驟然對上薛母沉重的目光:“你要準備去哪?”
面對母親的追問,薛道衡默然一瞬,才道:“去找長寧。”
“你再說一遍。”薛母目光一慟。
薛道衡蹙著眉,唇角緊繃:“我要去找長寧,把一切都說清楚!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
“啪!”
一巴掌忽然狠狠甩在了他的臉上,空氣驟然凝結。
“那可是你小嬸嬸!是你親小叔的妻子!”
薛母氣得狠了,這一巴掌力道也大,薛道衡被打得偏過了臉,白皙的臉上瞬間泛起紅腫。
“你怎生如此執迷不悟!我真是白養你長這么大,為了你我操心操力,遍尋天下名醫為你診治,你竟還在想著你的小嬸嬸!”薛母盯著他,痛心疾首地怒斥道。
薛道衡眸光顫動,良久才緩過神來,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緊攥。
他看著母親眼中的慍怒,再一次開口,聲音卻更加清晰:“母親,我是一定要找到長寧的。”
“我欠了她太多,欠了她一輩子!”
如果不能找回虞長寧,他一定會在終生的悔恨里煎熬過漫漫余生,這種滋味,他不想再嘗受。
見他如此固執,薛母更氣了:“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方妙,她可是你已過門的妻子!你要去找虞長寧,又要將她置于何地,你難道就不欠她嗎?”
“這關乎到兩家的關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容許你再去找她!”
安定侯府和當今丞相,一個是皇親國戚,名門權貴,一個是文臣之首,權傾朝野,牽一發則動全身。
兩家如今原本就已經陷入了僵持的關系,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變故,屆時兩家撕破了臉,只會落得一個鷸蚌相爭的地步。
薛母緊凝著薛道衡僵硬的臉色,冷硬開口:“你若要去找那虞長寧,除非我死了!”1
“你再對她抱有別的心思,別說是我,一旦再觸怒你小叔,沒人能保得住你!”
薛道衡僵立原地,沉默了很久,終是疲倦地闔上雙眸,艱澀出聲:“母親,若我此生勢必要辜負一人,那人絕不該是長寧。”
方妙差點讓她身死過一次,而他,則讓她心死了一次。
他欠虞長寧的,恐怕搭上這條命也難以還清。
而命運總是如此造化弄人,一切都要等到失去后才能認清,才知道后悔。
“……好,好,你若是踏出這個侯府大門,從此便不要再認我這個母親!”薛母怒氣沉沉地扔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薛道衡臉上閃過一抹痛色,佇立了良久,終是挪動了僵硬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