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苗疆的前一天,謝清玄就是如此,站在廊下靜立了一夜。
送她離開苗疆時,他說:“無論你做何選擇,都不必有任何負擔,為子民家國而活是大義,為自己而活亦不是錯。”
“只要你回來,就永遠都是苗疆圣女,苗疆子民亦是你的依靠和退路。”
她被薛道衡欺騙背叛,也是謝清玄始終站在她的身后。
從小到大,自始至終,謝清玄都是那個真正唯一希望她過得好的人。
虞長寧心頭一動,鼻尖微酸。
她緩步走到謝清玄身側,以后只要有她在,從此師父便不會再是獨自一人了。
謝清玄偏頭看來,眉眼帶著微微笑意:“怎么眼睛都紅了?”
“沒有。”虞長寧狠狠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
她移開話題:“師父,你頭發上沾了雪,我幫你拂下來吧。”
謝清玄愣了下,沒有拒絕,接著緩緩低下頭。
虞長寧伸出被雪凍得冰涼的手,卻徑直在謝清玄臉頰一側碰了碰。
謝清玄被冰冷的溫度激得眉心一跳,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隨即指尖怔然地撫上臉頰,微微發愣。
半晌,他縱容地輕輕笑了笑,食指在憑欄上畫下一個圖案。
一條圓頭圓腦的小蛇。
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像你。”
這是他們時隔一年,再次一起跨過的年關。
卻依舊找回了從前的溫馨。
謝清玄靜靜注視著虞長寧玩雪的身影。
他想。
只要虞長寧不再受苦,留在苗疆,留在他身邊,哪怕那些話終生不宣之于口,也是好的。
虞長寧回房的路上,就看到不少家人團聚,共度年節的畫面。
一面欣然,一面又莫名感到一股落寞。
欣然于苗疆百姓安居樂業,闔家團圓。
落寞于她的孩子和夫君至今還在藥室,在孩子情況穩定前,他們既無法相見,更無法相聚。
她和薛仲清當初那一晚的春風一度,其實也不過是利益交換。
他中了情毒,她幫他解毒。
代價是薛仲清保證,力保不讓戰火蔓延到苗疆。
可沒想到,卻出了孩子這個意外。
苗疆女子懷孕不易,所以她對這個孩子極為重視。
至于薛仲清,她對他本沒有別的心思和感情。
可沒想到,他卻會愿意用自己畢生的內力,去供養孩子的心脈。
稍有不慎,不僅內力耗盡不說,更會危及性命。
她剛要抬腿往薛仲清和孩子所在的藥室走去。
不想剛走到藥室,門就從里面打開。
薛仲清剛打開門,便看到了門口的虞長寧,縱使長久不見,依舊心如擂鼓。
“長寧,孩子的心脈我已經保住了,從今往后,你可以不必再擔心……”
話音未盡,他忽然握拳咳嗽了幾聲。
虞長寧看著他鬢邊生出的幾縷白發,就知道他為了護住孩子的心脈,定然付出了不少代價。
“既然如此,從今往后,我們終于可以一家人好好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