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其他地方,他無時無刻不在做著噩夢。
夢里他一次又一次葬身在baozha中,又或者是葬身火海。
在夢里,沒有喬若妤一次又一次地豁出性命救他,他死了無數次。
這都是原本的他應該承受的。
從祠堂走出去后,沈寒川又恢復了往日清冷出塵,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只有真正懂他的人,才明白從前的那個他,早就已經和喬若妤一起死在了火海里。
留下來的只是行尸走肉。
沈寒川一如往常地去工作,回到家里,他自虐一般地劃開手臂,將涌出來的鮮血滴在骨灰盒里。
看見骨灰吸了血,由鮮紅逐漸轉變為暗紅,他卻笑了出來,笑得比哭還難看。
若妤,你看,當初你被我抽走的血,現在我都還給你了。
你多喝一點好不好那個道士說,用這種辦法招魂,能將你找回來。
你回來后還會生我的氣嗎不過就算是生氣懲罰我,也總好過你永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一次又一次地劃開手臂放血后,他的雙手手臂都遍體鱗傷了。
舊傷未好,又添新傷,整個人也虛弱了不少,臉色慘白如紙,消瘦得之前定制的西裝穿在身上有些空蕩蕩。
沈家人勸了無數次,都沒有用。
他向來很有主見。
沈寒川并不在意這些,他只按照道士說的,每天給骨灰喝飽血。
沈奶奶沒有阻攔,只讓人給他多做一些補身體的,強迫他吃下去。
七七四十九天后的一個夜晚,萬里無云,天上星星點點。
道士滿意地看了看天,對著沈寒川和幾個打下手的徒弟喊了一句:開壇做法!
道士指尖夾著一張黃符,嘴里念了幾句,黃符無火自燃。
隨之突如其來的狂風大作,道士揮舞著手里的桃木劍,使得颯颯作響,整個庭院里貼著的無數黃符都無火自燃。
道士持著劍,跳了一段奇異的舞后,又拿出招魂幡,念著一段晦澀難懂的文字。
眼見風越來越大,將所有黃符都卷了起來,黃符徹底燃燒,留下一捧灰燼。
道士小心翼翼地捧起灰燼,咬破指尖將血滴在上面,還看向沈寒川。
沈寒川也劃破指尖,將血滴在其上。
找道士來幫忙,已經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他不信這些,但卻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這樣的手段上。
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他也要去嘗試到底。
道士將那捧帶著兩人鮮血的灰燼灑在招魂幡上,隨后閉著眼睛喃喃著:
喬若妤,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招魂幡都沒有任何反應。
道士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睛,不可能!不可能!我從來沒有失手過,怎么可能找不到她的魂
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隨后再次擠了一滴血在喬若妤的骨灰里,也讓沈寒川重復了一遍。
可惜,無論他怎么嘗試,招魂幡依舊沒有反應。
沈寒川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果然,還是不行嗎
他苦澀道,心里剛燃起的希望再次湮滅。
風吹起他瘦削的身體,竟然有些搖搖欲墜。
他再也堅持不住,暈倒在地。
但在暈過去的前一刻,他還強撐著蓋上骨灰盒,緊緊護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