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廬山戀》結束，沈雋意還沉浸在故事中，久久沒能回神。
她為周筠和耿樺在那個烏云壓頂的年代分開的五年而落淚，也為兩人重逢而欣喜。
凌釗看出她興致不高，便讓她在門口等一會。
沈雋意不知他要做什么，卻乖乖點了點頭，等在了路燈下。
晚上起了風，微涼的夜風刮過，帶來濕潤的氣息。
下雨了？
沈雋意一怔，下一秒，豆大的雨就落了下來。
她正準備跑到檐下躲雨，眼前卻突然一暗。
沈雋意還以為是凌釗，忍不住笑著回頭：“哥，你去……”
話沒說完她就聞到一股熟悉的藏香味。
人們常說，記住一個人最先記住的是味道，最后忘記的，也是味道。
沈雋意向來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只是現在，那股熟悉的，凌冽的，仿佛雪中冰松的味道再次涌入鼻腔。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漫天的雪，鋪天蓋地地灑下來。
凌冽的風將她吹透，一抬頭，就是這把黑色的傘。
沈雋意話哽在喉間，人仿佛定住般，怔了半響，才回過頭去。
果然對上了折丹央措鋒利的眉眼。
那張臉隱在傘下的陰影看不清楚，只一雙眼眸明亮而深沉。
靜靜看著她，好像世界只剩她一個人，眸中的溫柔情誼讓沈雋意心中一顫。
……這是她以前最奢望的場景。
奢望折丹央措溫柔的眼神，希望他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可現在……沈雋意只覺得悲傷。
這份遲來的深情，她已經不需要了。
大雨傾瀉，打在地上和傘上，嘩嘩作響。
將她的思緒從雪落無聲的藏區草原喚回。
世界嘈雜得讓人安心。
沈雋意回神，抿了抿唇，正想說話，就聽到折丹央措聲音堅定：“我申請調到上海了?！?/p>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不由得一愣，眸中疑惑：“為什么？”
她記得之前聽副官說，折丹央措本來可以調到華北軍區，有更好的前程。
但是他主動拒絕了這次機會。
只因為：“西藏是我的家，我想要留下建設家鄉。”
當時她就是受折丹央措的感召，才說要留下與他一起建設西藏的。
怎么現在……
沈雋意皺眉看著他，卻觸到他溫柔堅定的目光：“因為你?！?/p>
“既然上海是你的家，那我來上海陪你?！?/p>
他話語輕輕，含意卻深，像是不可移動的山巒，沉沉壓在沈雋意身上。
沈雋意看著他嚴肅的神情，只覺壓力倍增，眼眸一緊，立刻拒絕：“你不必這樣的。”
她抿了抿唇，極為認真道：“你曾經說要建設西藏，怎么能說來上海就來了上海。”
折丹央措眼眸一沉，手不自覺地抖了下，傘也跟著輕晃。
沈雋意看到雨滴順著傘的邊沿滑落，洇濕他黑色的大衣。
她以為折丹央措是聽懂了她的話，才有所觸動，沒想到他眼眸一顫，似是欣慰般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