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包廂,我撇見陳松年的位置已空無一人,但包廂內(nèi)其他人卻神色如常。
陳老師去上廁所了嗎怎么還沒回來
我試探著詢問,閨蜜卻神色疑惑。
小幽,你說的陳老師是誰我們學(xué)校有這個老師嗎
我愣在了原地,僵硬回頭。
走廊上那紅色的血跡已經(jīng)無影無蹤,光潔的地板映出我慘白的臉。
周瑾來到我的身邊,手指突然扣住我的手腕。
小幽你脈搏跳得好快。
我睜開周瑾的手,用平靜的笑掩飾心里的滔天巨浪。
沒事,我可能記錯了。
我的余光瞥見初戀顧明城的無名指上有一道新鮮結(jié)痂的刀傷,就像一條蜈蚣趴在蒼白的皮膚上。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視線,顧明城朝我舉杯。
來,敬我們永遠的藝術(shù)女神—小幽。
紅酒在他喉結(jié)滑動,我注意到他脖頸有道細長抓痕,像被油畫刮刀劃過的痕跡。
明城最近有出了有什么好的作品嗎
我舉杯,假裝不經(jīng)意地詢問。
顧明城卻用仿佛餓狼一般的眼神緊緊盯著我。
除了高中時期創(chuàng)作的那副《繆斯之手》雕塑作品,現(xiàn)在也沒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小幽,說起那副作品,還得感謝你,是不是
玻璃杯在我掌心發(fā)出細微的顫音。
顧明城手上的刀傷,在吊燈下泛著奇異的光澤,我記得,那是我十七歲春天用美工刀劃出來的刀痕。
還記得那年頒獎典禮,我在畫室熬了三十個夜晚的成果《獨行者》原本擺在展廳正中央。
可當(dāng)舞臺上打著蝴蝶結(jié)的紅綢掀開。
展臺上展示的,卻是顧明城的《繆斯之手》。
跟我作品同樣的繭紋,甚至我留在石膏底座夾層里的銀絲發(fā)卡,都變成了他作品里繆斯的信物。
評委贊嘆他復(fù)原了勞動女性的神性,而我的尖叫被淹沒在掌聲里。
你的證據(jù)呢
那天辦公室,美術(shù)老師掰開我攥著美工刀的手。
顧明城父親給學(xué)校捐了兩間畫室,而你母親,只是個清潔工。
記憶在紅酒里發(fā)酵出鐵銹味,此刻的顧明城卻正用受傷的無名指摩挲杯沿。
小幽,你還記不記得,你當(dāng)年你像一只發(fā)瘋的母貓。
我看著顧明城,笑容甜美。
顧明城,我最近又有了新靈感,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好啊!
顧明城勾唇微笑,嘴上掛著滿意的笑。
想清楚了知道自己沒有后臺,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
顧明城看著我,神情憐憫,就仿佛是上帝看著無能為力的螻蟻。
放心,只要你答應(yīng)做我背后的繆斯,我會給你潑天的富貴。
好啊。
我舉起眉筆刀,割開了顧明城的喉。
我看著顧明城喉嚨處的血,仿佛失控的噴泉,將我身上白色的長裙暈染。
顧明城倒在地上,用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喉嚨。
葉琳幽,你都想起來了嗎
突然間,顧明城的臉,好像石膏般瞬間龜裂。
白色的稀碎石膏,一塊塊從他臉上剝落。